崩掉。
凌晨三点,车间的灯光刺得人眼睛疼。
我还在打螺丝。
最后一批壳体卡在传送带尾端,像在嘲讽我。
每一颗螺丝钻下去,手臂都抖一下。
我不记得今天已经拧了多少颗。
也不记得中间有没有出错。
现在只想熬到班长喊“下班”。
旁边的大牛呼吸粗重,动作越来越慢。
我看他一眼,又低头继续干。
没人有力气去管别人了。
车间外面下雨了,雨点砸在铁皮房顶上,噼里啪啦。
我突然想起老家院子里的雨,落在瓦上,声音柔和。
那时候我躺在竹床上,听雨声睡觉。
现在只敢在梦里回去。
一到现实,梦就碎了。
四点,车间广播里响起“结束”的指令。
我手一松,电钻掉在脚边。
<差点没站起来,腿已经麻了。
我扶着墙走出去,像踩在棉花上。
空气潮湿,风里混着酸味。
厂区灯还亮着,把一切照得苍白。
我走在宿舍回去的路上,看见一条流浪狗趴在垃圾桶边。
它眼睛闪着绿光,但没吠。
我停了几秒,它也看着我。
像我们互相看见了自己。
我走了,它没动。
回到宿舍,我脱了衣服,整条裤腿都是油渍。
床铺硬得像砖,潮得能拧出水。
我闭上眼,却睡不着。
脑子里还在模拟拧螺丝的动作。
手指不自觉地弯曲,好像还在握着电钻。
我突然觉得很累。
不是身体上的累,而是灵魂太沉了,喘不过气。
我想,如果有一天能大睡一场,不做梦,那就是最好的事。
但这愿望太奢侈。
6 绝望的边缘早上六点半,哨声又响。
我睁开眼,眼前浮动一层灰色。
起床,刷牙,洗脸,穿衣服。
所有动作都像在演一场无声的戏。
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
眼睛里什么都没有。
就像这面镜子反射的是一个空壳。
今天我不用上早班。
但我也不想在宿舍待着。
房间里味道太重了,像潮湿的霉和人身上的疲惫搅在一起。
我穿上外套,走出宿舍。
厂区外有一条小巷,卖早餐的小推车已经出来了。
我买了一根油条,一杯豆浆。
坐在路边台阶上,慢慢吃。
嘴里没味道。
可我还是咽了下去。
有人路过,看了我一眼,又低头走了。
大家都一样,都不想跟别人多说一句。
我喝完豆浆,把杯子扔进垃圾桶。
回头看了一眼那条流浪狗。
它