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承煜倚在老松树上,手里把玩着半块鹤纹佩,松针落在他发间,像撒了把碎玉。
“西北的狼兵需要新的甲胄,”太子抛来个檀木盒,里面是明光铠的设计图,“谢相主持工部,应当知道如何让这批铠甲十日内运抵前线。”
谢砚之翻开图纸,指尖触到某处用朱砂批注的“软肋”二字。
他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,萧承煜带他去看铁匠铺打制兵器,曾指着胸甲说:“真正的杀招,藏在最显眼的地方。”
“太子为何不自己交予陛下?”
他合上木盒,松脂的香气混着那人身上的沉水香,“还是说,您怕被御史台参一本‘越权干政’?”
萧承煜忽然逼近,月光将他的影子叠在谢砚之身上:“因为只有你,会信我没有私吞军饷。”
他的指尖划过谢砚之眉骨,那里有块淡淡的疤,是当年替他挡箭留下的,“砚之,有些棋局,需要两个人才能下完。”
夜风卷起松针,谢砚之看见远处宫墙上的更夫走过,灯笼光在萧承煜眼底晃出细碎的光。
他想起密报里另一条记载:太子近日频繁出入铁匠铺,亲自督造兵器。
“十日后,我要你随运输队去西北。”
萧承煜退后半步,从袖中取出半卷兵书,“沿途有三处埋伏,这里有详细布防图。”
谢砚之攥紧兵书,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。
他本该是来揭穿太子贪墨的,此刻却鬼使神差地将图纸塞进怀里,任松针落在肩头,像那人未说出口的叮嘱。
黄沙漫过烽火台的残垣,谢砚之攥着缰绳的指节泛白。
风卷着沙砾扑打面帘,将连日奔波的疲惫夯进骨缝——三千里瀚海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情致,连呼吸都带着灼喉的土腥味。
他胯下的战马踏过枯死的胡杨,断裂的枝桠刮破裤腿,露出小腿上未愈的血痂,那是前日渡河时被冰棱划的。
远处的烽烟裹着黄沙冲天而起,却辨不清是敌军袭扰还是烧荒预警,正如他始终猜不透萧承煜眼底藏着的万千兵甲。
暮色压近时,终于看见狼兵的营寨。
牛皮帐篷在狂风中鼓成怪形,像随时会被掀翻的贝壳。
谢砚之翻身下马,靴底陷进滚烫的沙砾,听见自己的咳声混着驼铃碎在风里。
军医掀开帐帘时,他肩头的锦袍已被血浸透——那是替运送粮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