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秋容陈文瑾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断亲后,残疾王爷助我灭全家满门全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云木槿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容容,娘知道你本性不坏,这些年都是被那个乳娘带坏了,只要你愿意改变,一心向善,侯府不会怪罪你之前所做所为。”陈文瑾眸色软了几分,“容容,签了认罪书,你父兄心头的怒意就消散了,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。”都把她送入大狱三年,竟还未能消解他们心头之怒。原来他们对顾令微的感情,竟如此之浓。“既然父兄如此在意她,又何必接我回府?瞧着不觉得晦气吗?”顾秋容讥讽的笑让陈文瑾心中越发酸涩。以为顾秋容是怨他们三年的冷落,不曾来狱中看过她。陈文瑾心都要碎了,语气愈发坚定几分,“容容,你是侯府血脉,我们万不会让你流落在外的。”-如梦中一样。顾秋容是被拽上马车的。她被拉去别院,洗掉满身脏污,焕然一新出现在陈文瑾面前。如意明纹锦绣小袄,身姿过分瘦削,脸颊瘦窄到...
《断亲后,残疾王爷助我灭全家满门全局》精彩片段
“容容,娘知道你本性不坏,这些年都是被那个乳娘带坏了,只要你愿意改变,一心向善,侯府不会怪罪你之前所做所为。”
陈文瑾眸色软了几分,“容容,签了认罪书,你父兄心头的怒意就消散了,以后咱们还是一家人。”
都把她送入大狱三年,竟还未能消解他们心头之怒。
原来他们对顾令微的感情,竟如此之浓。
“既然父兄如此在意她,又何必接我回府?瞧着不觉得晦气吗?”顾秋容讥讽的笑让陈文瑾心中越发酸涩。
以为顾秋容是怨他们三年的冷落,不曾来狱中看过她。
陈文瑾心都要碎了,语气愈发坚定几分,“容容,你是侯府血脉,我们万不会让你流落在外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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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梦中一样。
顾秋容是被拽上马车的。
她被拉去别院,洗掉满身脏污,焕然一新出现在陈文瑾面前。
如意明纹锦绣小袄,身姿过分瘦削,脸颊瘦窄到那双眼有些突出的大。
陈文瑾取出锦盒内的白玉簪子,走到顾秋容面前,将簪子插入她干枯的发间,“容容真漂亮。”
插好发簪,又取出玉镯要给顾秋容戴上,少女手腕纤细到一折就能断,她怜惜握着,微微抬起,顾秋容衣袖顺势滑落。
陈文瑾目光一沉,“你的守宫砂呢?”
顾秋容眸色微动。
“你的守宫砂什么时候没的?你在大狱内被人给......”陈文瑾完全变了脸色,她那怜惜的神情,顷刻间化为厌恶,“你怎的就如此不知廉耻!甚至在大狱中也要勾引男子?究竟是谁教的这些......”
“真是个下贱的东西,身为侯府小姐,你难道不懂得自尊自爱吗?”
陈文瑾怒不可遏,巴掌狠狠落在顾秋容的脸上,“你太让娘失望了!”
青栀吓得白了脸,她跪在地上,“夫人!我家小姐在狱中吃尽苦头,那些狱卒趁着刑讯逼供试图对她行不轨之事,他们......他们觉得小姐是侯府小姐,还是个雏,想尝尝滋味,小姐是为了自保才生生将守宫砂剜掉的!”
青栀几乎是哑着嗓子说的。
陈文瑾听罢,眼瞳狠狠一颤。
“夫人,奴婢可以保证,小姐的清白尚在!小姐不曾被人凌辱过,奴婢一直护着小姐的!”
似乎是怕陈文瑾误会顾秋容,青栀不停磕着头,脑袋一下下撞在地板上,很快就浸出血。
顾秋容垂眸,抬手轻抚被扇疼的脸颊。
她眉宇细微蹙了蹙,这唯一的情感变化,只因青栀。
侯府的人果真如梦中一样。
凉薄寡情,狭隘自私。
“青栀,别伤到自己。”她柔声安慰青栀,帮她擦拭眉心浸出鲜血。
侯府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如何,他们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顾令微,说再多也是作践自己。
陈文瑾眼睫剧烈颤抖几下,她胸口憋闷的难受,像一把重锤在猛烈敲打,“容容,是娘的错,娘不该扇你。”
“娘还以为,那些狱卒知道你的身份,肯定不敢对你生出妄念,没想到他们如此胆大包天......”
她上前来,想要触碰顾秋容被扇红的脸。
可她的手还不曾触碰到,便被顾秋容阴冷的眸光逼得硬生生僵在半空。
“你若真觉得自己扇错,就该把这一巴掌,落回到自己脸上,而非虚伪说些轻飘飘道歉的话。”
顾秋容的眼神太过冷漠,像一根针,狠狠刺入陈文瑾心中,好像有什么,悄无声息改变了。
陈文瑾嘴唇微微颤抖,“容容,娘真的......娘真的知错了......”
她死死攥着顾秋容的手,将人拉上马车,不知是说给自己,还是说给顾秋容,“娘以后会弥补你的,真的会弥补你的。”
平定侯府。
今日是顾秋容出狱的日子,侯府正堂内的人却不多。
侯府两位少爷白日都要去当值,要等傍晚才能回。
“侯爷,洗尘仪式已准备妥当。”管家弓身上前,走到平定侯耳侧问。
平定侯拧紧眉头,“去看看人都哪了?接个人回来都这么慢。”
正说着,外面门房的声音传来,“夫人的马车回来了——”
“回来了!”
得知人已被接回,平定侯心中拧紧的那根绳,轻轻松快了些。
他们都说,京城大狱不是寻常人能待的地方,如今没死,看来大狱内的人看在他的脸面上,还是对顾秋容有所照顾的。
“快将柚子叶准备好。”管家吩咐人带着柚子叶去侯府大门前。
陈文瑾先下马车,顾秋容紧随其后。
周遭有不少百姓在围观,大家都想亲眼看看,侯府这进了大狱的小姐,被折腾成什么样。
女子入狱,难逃死路,清白难保。
而这顾秋容,还是侯府千金!
以往世家大族中的小姐犯下错事,一根白绫就自我了断了,送入大狱,那是声名尽毁的事,而顾秋容不仅进了大狱,还活着出来。
这在京城里,可谓是头一遭。
陈文瑾转身,想要搀扶住顾秋容。
顾秋容却轻易避开她的手,径直踩着马凳下来。
看着被避开的手,陈文瑾眸子有一瞬恍惚,心里也空落落的。
想到五年前顾秋容被接回身边那日,她那样谨慎又小心抱紧她的手臂,满眼都是她失而复得的娘亲。
如今,竟是完全不需要她了......
侯府下人们拿着柚子叶往她身上拍。
李嬷嬷扬声,“洗尘仪式开始!”
话落,便领着顾秋容跨过火盆,“火盆一跨,晦气全除!”
青栀寸步不离跟在她身后,看顾秋容跨了火盆,她也跟着跨。
她也要除尽身上的晦气,这样往后才能多陪在小姐身边照顾她。
到侯府正堂,顾秋容低垂着眼睫,她一如三年前,规矩做的并不妥帖。
平定侯心中那点微妙的愧疚,在看她这全无长进的规矩后,顿时消散干净,“这就是你在大狱内学的规矩,连站都站不直,弓着背使出你那副奴婢做派给谁看?你是侯府小姐!”
若是三年前,顾秋容听到这种话,心中定是要难受,要憋闷,连饭都吃不下,翻来覆去想该如何把规矩学好,讨爹爹欢心,但那场梦中自己的下场,将她砸的彻底清醒。
无论她多么努力讨好侯府的人,都换不来他们的真心相待。
既如此,何必要为难自己。
顾秋容她抬起双眼,冷淡到近乎淡漠的目光,“既然爹爹如此看不上我,不如给我一纸断亲书,从今往后,我这个卑贱的奴婢与侯府再无瓜葛——”
梦中她懦弱,惶恐,不敢惹怒陈文瑾。
便在她的劝说下,当着那么多世家贵女的面,跪下跟顾令微道歉。
殊不知,这一跪,便是默认了那些罪责。
后来她解释,自己不曾伤害过顾令微,得来的答复是,“若你当真没伤害过她,又为何心虚给她下跪?”
但若她不去,陈文瑾不会罢休。
果然,顾令微拽着顾秋容上了马车。
顾令微满眼含着笑意,“妹妹,你能出狱真是太好了,三姐嫁出去之后,侯府就没人陪我一起玩了,往后你想去哪,直接同我说,我们一起。”
面对顾令微真挚到看不出丝毫假意的神色,顾秋容眸色依旧平静冷淡。
她真佩服顾令微,面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人,可以这样亲昵。
顾秋容没回应顾令微的话,眉目间裹着淡淡疏冷。
顾令微失望垂眸,她抿唇柔声道,“娘,妹妹是不是还在怪罪我,因为我,她入狱三年,受了那么多的苦,我知道我没资格求妹妹原谅,但......但我真的很难受,看到她受苦,我心中也不好受。”
陈文瑾脸上的笑意凝滞住,她蹙眉看顾秋容,“容容,你们都是娘的孩子,如今你姐姐不计前嫌,你也适可而止,别再让娘难做。”
陈文瑾还是跟以前一样,最擅长和稀泥。
顾秋容神色微敛,眸色温顺下来,“是,都听娘的。”
陈文瑾松了口气,握紧顾秋容的手,“乖孩子,是娘的乖孩子。”
她看向顾秋容的眸光都怜爱起来,想到她如今这乖顺的样子,都是因为在监狱内吃过太多的苦,陈文瑾一颗心都被揪紧揉烂了。
她的女儿,本该是侯府的掌上明珠,这些年却受了这么多的苦,她定要好好弥补她。
陈文瑾眼中含泪,对着顾秋容满眼愧疚,顾令微越发觉得顾秋容和三年前不同,她心中那抹警惕感渐浓。
眸子微眯,眼神透着阴冷。
却在陈文瑾看向她时,转为落寞和无助。
陈文瑾一只手握着顾秋容,一只手来牵顾令微,“你们都是娘的乖女儿,以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的,好好生活。”
顾令微手指一点点掐紧。
顾秋容差点杀死她,如今陈锦文竟有脸说出一家人和和睦睦的话,原来在她心中,顾秋容入狱三年就能抹除掉她受的伤害,果然不是亲娘,真是偏心至极。
抵达梨花巷。
梨花巷是京城世家贵女最喜欢来的地界。
上好的成衣铺子,胭脂铺子,以及金银首饰,甚至有些颇有名望的工匠,打造出的首饰需得世家贵女们付定银等待。
海棠阁是顾令微最喜欢的首饰铺。
刚踏入海棠阁,掌柜的认出陈文瑾,便恭恭敬敬上前来,“不知侯夫人前来,有失远迎。”
陈文瑾弯唇,“不必拘礼,今日来给小女挑选一些珠宝首饰,容容,你看看喜欢什么?”
顾秋容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致,陈文瑾让她挑,那她就挑。
随手指了根黄口料玉簪,“就她吧。”
“只要一个?”
陈文瑾摇摇头,“掌柜的,多带她瞧瞧。”
“得嘞。”
掌柜领着顾秋容到最后面去,将海棠阁工艺最复杂,价格也最昂贵的一套红玉翡翠头面取出,“顾小姐,这套头面整个京城独一份,要是您定下了,其他贵女们便没有这个福气喽。”
顾秋容只是平静看着,“那就这个。”
“还有刚才的黄玉簪子。”
掌柜眉眼一片笑意,“得嘞!这就给顾小姐您送府上去......”
挑完回来,便瞧见陈文瑾和顾令微已然站起身。
而她们面前,是一袭红裙,雍容尊贵的明丽郡主。
“本郡主难得来海棠阁逛一逛,竟碰上这么个刚出狱的晦气玩意,掌柜,你们海棠阁的生意是不想做了?什么人都往铺子里面领!”
明丽郡主发怒,掌柜的不敢怠慢。
忙上前去,卑躬屈膝,“不知何处冒犯了郡主,还请......还请郡主直言。”
“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舒坦,忘了当初这海棠阁是如何在京城立足的?海棠阁的买主都是京城里的世家贵女,你把一个刚从监狱里出来,满身晦气的卑贱奴婢请进来,是准备自砸招牌?”
明丽郡主厌恶的目光落在顾秋容身上。
“要么,本郡主下令,京城贵女谁都不准来你这海棠阁,要么,把这个贱婢从海棠阁赶出去!免得本郡主看了恶心。”
明丽郡主抬起手,嫌恶直接看向顾秋容。
掌柜的犯了难。
他才知道眼前这人是侯府入狱那位五小姐,但带她来的毕竟是侯夫人,他能完全不顾侯夫人的面子吗?
定是不能的!
掌柜的看了眼明丽郡主,又看了眼侯夫人。
陈文瑾眸色复杂,她抬眸看向明丽郡主,“郡主,容容她毕竟也是侯府血脉,是我们侯府的一份子。”
“一份子?”明丽郡主气的眉梢都挑了起来,“她算哪门子的一份子?买凶杀人差点要了微微的命,你们侯府养微微这些年,总该有些感情吧?竟然纵容顾秋容对微微下此等杀手,就不怕微微寒心?”
明丽郡主跋扈落下这话,望向顾秋容的眸色越发阴戾,势必要帮顾秋容找回这个场子。
陈文瑾夹在中间很是难做,她替顾秋容解释道,“当年容容还小,确实做过错事,但她已经入狱三年,吃尽苦头了......”
“她入狱三年,就能当做微微从来没有受过伤害?”
明丽郡主气得胸脯都在剧烈颤抖,“本郡主看你们就是觉得微微好欺负!微微之所以愿意原谅,是因为她在意你们这些亲人,即便并非血脉至亲,但这些年相处的感情在,她为了你们委曲求全,你们却处处庇护顾秋容,连一个正式的道歉都没有给她!”
说着,明丽郡主直接从腰间抽出鞭子,朝着顾秋容的身上狠狠甩去,“既然你们不能给微微做主,那就由本郡主来!”
她那手指粗细,编织紧实的金鞭子,说着就要往顾秋容的身上抽去,青栀眼瞳一颤,想都未想,便拦在顾秋容的身前。
一时间,陈文瑾被架在火上烤。
周遭那些贵女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而她代表的,是侯府的态度,侯府是否公平正义,是否包庇凶犯。
她不能拖累侯府。
陈文瑾沉默思索半晌,她牵住顾秋容的手,眸色沉重,带着哀求,“容容,当年的事情,你确实还没有给你姐姐道过歉,趁着今日跟她认个错,此事就彻底翻篇了,以后侯府谁都不会再提及此事。”
“侯夫人当真是厚此薄彼!”陈文瑾话刚落,明丽郡主的讥笑声便响起,“微微差点没了命,这个贱婢一句认错就完了?”
“下跪磕头!再自掴三十,才能消解微微当年所受之辱!”
“是啊,当年顾四小姐可是差点性命不保,竟然一句认错就能了结?这侯府还真是有够偏心的,如此维护亲生血脉,不管顾四小姐死活,够令人寒心的。”
那样鄙夷的话落入耳中,陈文瑾彻底乱了分寸。
这事关侯府颜面!
她凝眉,注视顾秋容的目光没了怜惜和心疼,只剩一片厉色,催促道,“容容,按照郡主所言跟微微道歉!这件事,终究是你做错了——!”
陈文瑾拉拽着顾秋容往顾令微身前走。
顾秋容身形一晃,摇摇欲坠。
青栀见状,忙冲上来护住顾秋容。
她不明白。
明明当初不是她家小姐的错,明明她家小姐从未买凶杀人过,为何她们要如此咄咄逼人,逼迫她家小姐认罪,跟一个抢占了她家小姐身份的人道歉。
“夫人!”青栀跪在地上,她身上伤口很深,鲜血浸出,染透衣裳,“我家小姐没有买凶杀人,真的没有......”
“求夫人别再逼迫我家小姐认罪了。”
“若是小姐真的做过,在狱中受那样的极刑时便会认罪,夫人为何就不愿相信我家小姐一次呢?”
“侯府的事还轮不到你个贱婢来多嘴!”陈文瑾此刻只想快速解决眼下的麻烦,青栀这般阻扰,她怒火中烧,忍无可忍,抬脚便往青栀的胸脯上狠狠踹了一脚。
“够了!”
顾秋容黑瞳直直盯着陈文瑾,“我没做过的事,哪怕是死,都不认罪!”
“牢狱里的刑罚无法比我认错,你们的私刑,依旧不会让我认错。”
顾秋容脊背挺直,眼神坚硬决绝,“若你们非觉得我欠顾令微一个道歉,那就直接杀了我,用我的命去赔她。”
“好啊,那我今日就打死你!”
明丽郡主被气疯了。
看顾秋容还这般嘴硬,不肯道歉,挥着鞭子就要上去。
顾秋容一字一顿,“打死大臣之女,还请明丽郡主想清楚要承受的代价,即便我在侯府不受待见,郡主也没有资格随意决定我的生死。”
“你——!”
明丽郡主快憋屈死了。
恨不得把顾秋容给抽死。
但她说得没错,殴打大臣之女,只会给她爹爹惹麻烦。
那摄政王时刻盯着爹爹,万一被抓到把柄,她不敢想会是怎样的后果。
顾令微暗暗在心中斥骂明丽郡主无用。
就在明丽郡主压抑怒火之时。
“明玉,够了!”
一道怒斥从海棠阁外传来。
众人听到声音,全都将目光从顾秋容身上转过去——
便见人群中一身着白衣,身形挺拔,温润如玉的俊秀男子从外面进来。
从始至终都嚣张跋扈的明丽郡主,在看到来人的刹那,脸色肉眼可见变了。
但那一抹慌乱转瞬即逝。
似乎是害怕牵连顾令微,明丽郡主下意识便拦在她身前。
“兄长怎会来此?”
一句兄长,不认识他的人,便明白了眼前此人身份。
靖南王府,世子殿下祝闫玉。
靖南王是安远储君亲舅舅,是盛墨沉信任依赖之人。
祝闫玉祝世子更是当今太子眼前的红人,京城不少世家贵女都因着祝闫玉俊秀温润的容颜,对他颇有好感。
他一来,整个海棠阁都寂静下来,那些贵女们都含羞带怯看向他,眸色氤氲水光。
“明玉,平日我是如何教你的?”
祝闫玉缓步前来,他衣冠胜雪,眸色如墨。
眸色严厉扫过明丽郡主,“这是侯府家事,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?我看平日就是太纵着你,没规矩!”
祝闫玉训斥完祝明玉,朝着陈文瑾鞠躬,眸色含着歉意,“侯夫人,舍妹无礼,多有打扰,回去后我定会好好教训她。”
祝闫玉迈步到顾秋容身前,“顾五姑娘,请起。”
他试图伸出手搀扶顾秋容,“今日之事,我替明玉向你道歉,是她的错,这毕竟是侯府之事。”
明丽郡主看她兄长跟顾秋容道歉,越发不愤,“哥!你为何要跟一个卑贱之人道歉?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人,你还......”
“住嘴!”
祝闫玉冷望明丽郡主的眸色渐浓,吓得她脸色微白,不敢再多言。
面前温润男子将一冷蓝帕子递给顾秋容,“擦擦手上的血迹。”
“女孩子家,总要体面些。”
男子手指纤长,肌肤如玉。
他将帕子递来的动作,轻柔温和,嗓音更是透着令人心安的沉稳。
但顾秋容却如临大敌,她站起身后,趔趄往后退了几步,避开和祝闫玉的接触,“多谢世子殿下,这帕子便不必了,臣女福薄,承担不起。”
她这语气强硬执拗,半点面子没给祝闫玉。
身为王府世子,祝闫玉从未遇到这般无礼之人,但他面色未变,依旧温和,“我知你怨明玉,她性子娇纵,从小被惯坏了,今日之事,算我镇南王府欠你一个人情,往后若是有需要的,尽管来找。”
“不必。”顾秋容脊背越发挺直。
她甚至没抬眼去看祝闫玉,便避如蛇蝎往后退。
陈文瑾见她要离开,一把拽住她的手腕,低声道,“容容,快跟祝世子道谢,今日若不是祝世子,明丽郡主不会轻易放过你。”
但牵着顾秋容的手被挣开,顾秋容用那双黑漆漆却冷漠的眼神,平静无波盯着她。
陈文瑾被她看得心头一震。
看顾秋容转身离开,她瘦弱的身形摇摇晃晃。
似是要跌倒。
那些世家贵女们瞧见她远去的背影,心中皆有些复杂。
哪怕豁出命去也不认罪,难道顾秋容真的没有害顾令微?
安远二十八年。
京城大狱。
阴暗潮湿的地牢内,气味腐烂恶臭。
地牢最深处,狱卒将牢房钥匙打开,抬脚踹了踹伏在地上的少女,“三年期到,该出狱了。”
少女缓缓起身,冻到麻木的手指细细蜷缩两下。
昏暗光线下,那惨白到有些渗人的小脸上,纵横着几道血痕。
狱卒被她骤然抬起的阴冷眼神吓到,心中狠狠一忌。
催促着把人往外赶。
直到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地牢内,狱卒才重重松了一口气。
“总算把这个疯子给送走了。”
“这顾小姐继续留在地牢,恐怕我们小命都不保了,简直就是条疯狗!”
此刻,穿着囚服的疯狗顾秋容正站在大狱前。
凛冽寒风,她穿着单薄,身形却未动一下。
“小姐,这是我求狱卒给的外衫,你先披上。”
丫鬟青栀将破烂的外衫披在顾秋容肩头。
顾秋容身形依旧一动不动。
三年,竟这么快便过去了。
三年前发生的一切,还历历在目。
顾秋容是侯府流落在外的真千金,十岁前,她生活在侯府后院,是最卑贱的洗脚婢。
十岁这年,平定侯府众人得知乳娘偷换孩子的真相。
呕心沥血培养长大的女儿是奴才的种,亲生血脉却被当作下贱的奴隶,任人差遣欺辱,这让平定侯夫妇如何能接受得了。
平定侯夫妇心中有愧,红着眼将顾秋容接回,怜惜她这些年受的罪,想弥补她所受委屈。
起初他们确实在弥补。
可她只是一个洗脚婢,粗鄙愚钝,不懂规矩。
假千金顾令微是侯府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,知书达理,落落大方。
两相比对下,顾秋容成了一个笑话。
兄长生辰宴上,她遭人污蔑偷东西,所有世家贵女看她窘迫慌乱地解释,嗤笑她没教养不体面。
入宫觐见,皇后娘娘面前,她学着顾令微教她的礼仪,在高门贵妇面前丢人现眼。
发现侯府大小姐被渣男所骗,尽力阻拦,却被污蔑是嫉妒她的婚事好,心思狭隘,善妒贪婪。
莲池游湖,假千金和外男私通,她不顾一切去遮掩,却被怀疑她要毁掉假千金清白,换来心肠歹毒,天生坏种的骂名。
诸如此类的事,在被认回侯府的两年间,数不胜数。
她小心讨好的亲人们,从满眼怜惜,到失望,再到厌恶她入骨。
觉得她有失侯府颜面,觉得她对不起侯府对她的重视。
早知如此,何必带她认祖归宗!
京城如一座密不透风的牢笼,她步步小心,却还是一点点走向顾令微给她制造的深渊。
那日上元灯会。
顾秋容被陷害买凶杀人,顾令微生死一线。
她被安上杀人的罪名,被侯府至亲之人,送入大狱。
她的亲爹平定侯说,“蠢笨无知的贱骨头,就该进大狱好好长长记性!”
大哥顾望辞满眼憎恨,“想不到你竟是天生坏种,微微从未伤过你分毫,你却如此容不下她!”
二哥顾君度双目猩红,“若微微死,我必让你去给她陪葬!”
三年已过,可被至亲之人厌弃的痛,还像一根针一样,刺在她的心中。
认亲回府,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亲人,终于有了依靠。
被冤枉杀人,她满腹冤屈无人信。
侯府那些人,亲手撕碎了顾秋容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幻想。
暗无天日的大狱内,那些狱卒虎视眈眈,如盯着猎物般令人作呕的眼神。
他们找准时机,将她摁在身下,想要毁她清白。
她们抢她吃食,拽她头发,抓烂她的脸。
若不是青栀拼命护她,她早就死在大狱里。
“小姐,顾家马车到了!”青栀欣喜的嗓音打断顾秋容的思绪。
顾秋容抬眼,远远就瞧见那奢华繁复,挂着顾家令牌的马车。
马车停在大狱前,平定侯夫人陈文瑾被身边李嬷嬷搀扶下来。
平定侯夫人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,“人出来了吗?快去催催狱卒,今日三年之期已经到了。”
李嬷嬷见状要上前去,却听一侧响起一道低哑粗粝的嗓音,“夫人在找我家小姐吗?”
青栀认出陈文瑾,欣喜极了。
陈文瑾被囚服上满是血痕的顾秋容吓了一跳,脸霎时间惨白。
“你、你是何人?!”
青栀忙把顾秋容凌乱发丝挽到耳后,她惨白小脸露出。
陈文瑾看清楚她的样貌轮廓,呼吸都绷紧了,“你、你是秋容?”
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,看顾秋容如今这落魄狼狈的模样,心如刀割一般,“好孩子,你怎么......怎么变成这样了?”
毕竟是她的亲女儿,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。
顾秋容扯唇笑了笑,但她唇瓣太过干涩,以致裂开血痕,鲜血瞬间浸出。
“这难道不是娘亲想要看到的吗?”
将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送入大狱,她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吗?
顾秋容的眼瞳漆黑,透着诡异。
她在大狱中快熬不下去时,曾做过一个梦。
梦中的她被接出狱后,以为侯府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,会对她有一丝愧疚和弥补。
但没有。
侯府众人待她,越发变本加厉。
他们设计好一切,让顾秋容在京城的名声彻底扫地。
渐渐,她被众人淡忘。
他们将她藏在暗室内,任由她自生自灭。
她的亲生父亲和兄长,全都视她为污秽,对外,便是她从小不在身边,没教养,侯府愿意认下她已是仁义。
梦中的她,在恶臭脏乱的暗室内活了不到一年,便死了。
一想到那个结局,顾秋容浑身发冷。
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。
“容容......”
少女小脸惨白,唇边还挂着鲜红的血,瞧着有些骇人,陈文瑾心中懊悔不断滋生,她眼泪落得愈发汹涌,“都是娘不好,是娘没有保护好你。”
“容容,你受苦了。”
她将骨瘦如柴的小姑娘搂入怀中,一双眼哭得通红。
“乖孩子,把认罪书签了,你父兄说,只要你签了认罪书,就还是我们侯府的孩子,以后回去,爹娘都会尽力弥补你的。”
陈文瑾拭泪,李嬷嬷从一侧拿出提前拟写好的认罪书。
顾秋容侧眸,望着那认罪书,喉间溢出一声嗤笑。
“夫人!”青栀见状,扑通一声跪在陈文瑾面前,“小姐是冤枉的啊,她在大狱内受尽凌辱都不曾认罪,就是因为当初杀害四小姐的,并非我家小姐!”
“青栀。”
青栀试图和陈文瑾解释,却被顾秋容叫住,她声线冷得厉害。
“无须多言。”
从他们将她送入大狱那日起,她对侯府一家的亲情就该彻底断了。
梦中的她已做错过选择,这次她不会如梦中的自己一般。
此番出狱,她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跟侯府断亲。
陈文瑾表面怜惜她,心疼她,可她被侯府的人败坏名誉,她不仅没阻拦,反而暗中助力。
在她看来,自己这个粗鄙的洗脚婢,就是不该比顾令微优秀。
他们想毁掉她的名誉,她偏不让他们如意。
手指微微捏紧,顾秋容垂眸,“好啊,就要这个红玉簪子。”
收拾好,青栀便陪着顾秋容前往膳厅。
膳厅内。
侯府众人皆已到达。
除了侯府的人,还有不少宴请的宾客。
顾令微坐在陈文瑾手边的位置,母女两个不知在说些什么,陈文瑾眸底一片温柔的笑。
跨过台阶,顾秋容走到众人面前,屈膝福身,“见过父亲母亲......”
她的话甚至还没说完,二哥顾君度便豁然起身,朝着她快步走来。
顾秋容只觉得眼前一道黑影闪过,发丝一疼,她头上那根红玉簪子便已经被拔了下来。
“顾秋容!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停点?刚出狱就迫不及待要勾引太子殿下吗?你明知道太子殿下心中只有微微,你怎么就这般不知廉耻?!”
“这个红玉簪子是太子殿下送给微微的,你从何处偷来的?”
顾秋容佯装无助,她茫然看向面前顾君度。
“二哥,我没有......”解释的话都没说完,顾君度便冷笑一声,讽刺道,“我还不知道你吗?”
“你平日什么时候这么打扮过?不就是知道太子殿下今日前来,所以故意打扮的花枝招展来勾引太子,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顾君度信誓旦旦,不知道的还以为顾秋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。
周遭宾客纷纷变了脸色。
“我没有,我真的没有。”顾秋容语调微弱,身子都在颤抖。
但她越是卑微,顾君度便越是愤怒。
她本该一辈子都是卑贱的洗脚婢,而不是将他宠爱的妹妹一切都抢走,让微微变得小心谨慎,近乎讨好......
“去跟微微道歉!微微才是未来太子妃,你做出这种事情来勾引微微的未婚夫,若传出去,你让爹爹和大哥脸面往哪里放?”
顾君度强硬攥着顾秋容的手腕,将她往顾令微的面前拉。
手段强硬,不容置疑。
顾秋容身子像断了线的风筝,摇摇欲坠,她被迫跪在顾令微面前,脸色越发苍白。
宾客们脸色各异,望着眼前一幕,下意识觉得,顾秋容就是想勾引太子殿下,毕竟她曾经做过那么多这样的事。
“二哥,我没有偷簪子。”
顾秋容眸光微动,她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,知晓他们已大半相信顾君度的话,哽咽了一声。
“这簪子是娘亲身边的李嬷嬷送来的!”
她急切道,“若是二哥不信,可去我院子看首饰盒,那首饰盒是娘的嫁妆,二哥一看便知。”
顾秋容说完,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陈文瑾。
陈文瑾眸色一僵,垂落身侧的手指攥紧。
顾秋容变了。
以前她被人辱骂殴打,是万万不敢还嘴的。
就是仗着她逆来顺受的性子,她才直接让李嬷嬷把簪子送去。
“青栀说我脸色太过苍白,怕今日前来参加洗尘宴的宾客瞧见觉得晦气,特意在娘亲送来的几件饰物里挑选了最亮眼的,生怕......生怕别人看到我虚弱的样子,觉得侯府亏待与我,这样传出去对侯府名声不好,到时候他们要编排爹爹偏心......”
说着,顾秋容眼睫微颤,她看向平定侯,“爹爹,是女儿的错,女儿真不知这簪子跟太子殿下送四姐姐的像。”
“以前刚回府,女儿不懂事,做了许多错事,但此番入狱,女儿吃尽苦头,断了数根骨头,已然醒悟,太子殿下与四姐姐青梅竹马,感情深厚,我不会再作恶离间他们了......”
小姑娘瘦弱得很,眼下抬手拭泪,身形摇晃,好似风一吹便要倒。
宾客们全都心头一震,看得眼圈发酸。
他们不知内情,但看顾秋容这可怜样子,应该是在狱中受尽苦楚,真心要向善了。
当即有人求饶,“知错能改善莫大焉,侯爷,我瞧着这孩子懂事,处处为侯府名声着想,是个顾大局的,你就别计较此事,为难她一个小姑娘了。”
“内宅的腌臜事,旁人不知晓,我可是清清楚楚,顾五小姐刚回府,哪知道什么太子殿下送的红玉簪子,侯爷莫要被人诓骗了,平白污蔑五小姐,到时候落人口舌,糟了笑话。”
宾客发了话,平定侯脸色浓重起来。
尴尬又僵硬的神色像墨一样黑。
“行了,今日是你的洗尘宴,赶紧落座。”
顾秋容揉了揉眼圈,眼睛通红点头,乖巧按照管家的指引落了座。
刚落座,定睛一看,便看到那个坐在主位上,丰神俊朗,头戴玉冠,身份尊贵的男人。
当今安远储君盛墨沉。
那个名义上,和她有婚约的未婚夫。
那个在她绝望之际,觉得他能拯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男人。
顾秋容目光淡淡扫过,眼底一切情绪,最终归于寂寂。
“就算红玉簪子不是你偷的,你也该给微微一个道歉,当年若不是你,微微怎会受这般重的伤!”
顾君度语气强势,不知道哪来的正义感,觉得顾秋容就是欠顾令微一个道歉,无论是今时今日,还是往日的。
“道歉!”
顾秋容抬眼,落入顾令微那明是担忧,实则压抑不住痛快的眸光中,她唇角轻扯一下。
她身子陡然晃动几下,扑通跪在地上,瑟瑟发抖,“我道歉!我知错,我真的知错了,求二哥别再把我送去大狱,求求二哥,我真的知错了......”
像是回忆起了牢狱里惨痛的回忆,顾秋容脸颊两侧都是冷汗,她跪在地上,慌张抱紧青栀,眼神空洞无助。
青栀心都快要被撕烂了,她紧紧抱住顾秋容,“求侯爷放过我家小姐吧,小姐在狱中被打得太狠,她真的知错了,她怕了,她不会再欺负四小姐了,求求侯爷放过我家小姐吧......”
“二少爷口口声声说我家小姐打扮花枝招展,蓄意勾引,可我家小姐的打扮,甚至连四小姐身边的婢女都不如,求二少爷高抬贵手,别再欺辱我家小姐了!”青栀说着,眼泪涌了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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