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奶油看夕阳把画架镀成金色,突然觉得那些争吵的夜晚,就像颜料盒里混色的脏水,最终都会沉淀成底色。
48炸鸡店后厨飘出的油腥味熏得人头晕,我和林致远蹲在消防栓旁边数蚂蚁。
他校服袖口沾着昨天画的番茄酱涂鸦,远看像血迹:“说好今天结账,这都放咱们三回鸽子了!”
卷闸门“哗啦”掀开,老板叼着牙签晃出来:“小同学,最近生意不好......您上礼拜还扩了店面呢!”
我指着玻璃窗上崭新的“网红打卡墙”标语,那朵用芝士黄颜料画的立体鸡腿正在阳光下流油。
老板突然堆起笑往路边跑,我们顺着方向看去,全身血液都冻住了。
我爸的外卖箱卡在店门口,他正接过老板递的烟,低头在送货单上签字。
49“爸!”
我嗓子劈了叉。
他手一抖,烟灰落在送货单上:“闺、闺女你咋在这儿?”
林致远拽着我往后退,塑料凳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声响。
老板趁机溜回店里,卷闸门“咣当”砸下,震飞了树梢的麻雀。
“您帮他运过期油?”
我盯着送货单上的“特价食用油*20桶”。
“他说是临期促销......”我爸抹了把额头的汗,外卖服背后的“逆袭家族”贴纸卷了边,“爸就是想多接单,给你攒颜料钱......”林致远突然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油桶,生产日期被黑色马克笔涂改过,边角还留着没遮住的“2020”。
50那晚我家餐桌上演了末日片。
我妈把筷子摔成两截:“陈大勇你脑子被僵尸啃了?
这种黑心钱也赚?”
“我哪知道是过期的!”
我爸揪着外卖贴纸,“上回小满颜料盒要398,你半夜翻存折叹气,我听着难受......”我攥着桌布不敢抬头。
布料上还有上周溅的蓝颜料,像朵枯萎的绣球花。
“明天就去举报!”
我妈抄起油桶要出门。
“不能举报!”
我爸突然吼出声,“老板说要告我运黑货,得赔三万块!”
吊扇在头顶“吱呀”转着,妈妈手里的油桶“咚”地砸在地板上。
51第二天清晨,我在储物间翻出压箱底的铁盒。
温莎牛顿颜料排列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,底下压着林致远送我的《芥子园画谱》。
手机屏幕亮起,是他发来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