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秦鸢顾靖晖的女频言情小说《嫡妹非要换亲,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》,由网络作家“秦鸢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顾六夫人上前和赵娘子打商量,两人拉扯起来。赵娘子口口声声说:“新娘子不晓事,六夫人难道还不知道么?我是侯爷孩子们的母亲,被撵出去这个门,侯爷也面上无光。”越拉扯说的越距的话越多。秦鸢垂下眼帘,长而卷翘的睫羽牢牢掩住了她眼中的冷嘲,不曾泄出分毫。眼下,定北候府是顾六夫人主持中馈,她和顾靖晖的婚事都是这位好弟妹一手操持,赵娘子穿成这样来给她霉头,顾六夫人竟然起先没察觉,如今没办法。呵呵!她们这是觉得她是个软柿子,故意折辱她。毕竟一个才十六岁的闺中女子,和嫡妹换亲高攀定远侯府,带来的丫鬟和陪房也都两眼一抹黑,对顾靖晖的好恶禁忌一无所知,正心虚的厉害,还不是任由她们欺负摆布。这算盘打得很美。秦鸢没再去看那两人,倒观察起身边的这些女眷们的神色...
《嫡妹非要换亲,送我当上侯夫人秦鸢顾靖晖》精彩片段
顾六夫人上前和赵娘子打商量,两人拉扯起来。
赵娘子口口声声说:“新娘子不晓事,六夫人难道还不知道么?我是侯爷孩子们的母亲,被撵出去这个门,侯爷也面上无光。”
越拉扯说的越距的话越多。
秦鸢垂下眼帘,长而卷翘的睫羽牢牢掩住了她眼中的冷嘲,不曾泄出分毫。
眼下,定北候府是顾六夫人主持中馈,她和顾靖晖的婚事都是这位好弟妹一手操持,赵娘子穿成这样来给她霉头,顾六夫人竟然起先没察觉,如今没办法。
呵呵!
她们这是觉得她是个软柿子,故意折辱她。
毕竟一个才十六岁的闺中女子,和嫡妹换亲高攀定远侯府,带来的丫鬟和陪房也都两眼一抹黑,对顾靖晖的好恶禁忌一无所知,正心虚的厉害,还不是任由她们欺负摆布。
这算盘打得很美。
秦鸢没再去看那两人,倒观察起身边的这些女眷们的神色来,在心中默默记下她们的反应。
如无意外,以后她会和这些人有所来往。
旁观她们的神色态度,可知她们的立场亲疏,方便她日后的判断。
当家主母,最怕的就是耳聋目塞。
红叶又气又恼,正想发作,被翠茗瞪了一眼,也回过味来,只小心守着自家小姐,不让被人冲撞了去。
秦鸢不搭腔,由着两人撕扯,慢慢的,气氛越来越怪异。
众夫人都有些坐不住了。
赵娘子暗中着急。
秦鸢没哭没闹,她若是哭哭啼啼的,那就有些太过了,显然是冲着闹侯爷的婚事来的。
撒泼打滚,那就更不能了。
毕竟人家也是说她冲撞了人。
起初还能说不懂,这都说到脸跟前了,再不懂也该懂了。
她并不想为了这个惹得顾侯爷不满,顾老夫人不喜。
和她对峙的顾六夫人也急。
这位新嫂嫂既不忍气吞声,也不和赵娘子吵闹,更不哭哭啼啼,似乎将赵娘子交给了她,就再也不管了。
顾六夫人转目看向秦鸢,就见她侧着头,正好整以暇地和身边的夫人聊天。
完全就没有将她们放在眼里。
顾六夫人暗叹一声,“失算。”
不免对这位新嫁娘多了几分忌惮。
最终,她还是将赵娘子请了出去,秦鸢这才微微扬起下颌,软软道:“多谢六弟妹帮衬。”
迎上对方清凌凌似看穿一切的目光,顾六夫人的脸有些热,她连忙赔不是:“三嫂言重了,这本是我的疏忽,让人冲撞了三嫂的好日子。”
旁边有人帮她开脱,“都是那位赵娘子不晓事,因着夫君救了顾侯爷,就难免……”
顾六夫人连忙截住话头,“侯爷是个记恩的,曾说这府里都要好好敬着他们母子。”
“哦?”秦鸢顺口就问:“赵娘子的孩子多大了?”
“一男一女,龙凤胎,五岁了,”顾六夫人打开了话匣子,“老夫人说龙凤胎吉祥,经常叫到身边陪着,侯爷认了义子义女,很是疼惜,说就按亲生儿女对待。”
说罢,抬眼看了看秦鸢的神色,含混地道:“……这也是侯爷膝下无儿无女的缘故。”
秦鸢赞道:“侯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,侯爷带兵多年,袍泽们跟随他在战场上厮杀,应当都是过命的交情。”
秦鸢又将话题从这位赵娘子和龙凤胎的身上调转了开去。
想看她失态的顾六夫人又失算了一次。
只能眼睁睁看着几位统领的夫人们对秦鸢更添亲近。
没多久,秦鸢就旁敲侧击出来了不少消息。
原来这位赵娘子的夫君在战场上替顾靖晖挡了一刀,当时一对龙凤胎还不满两岁,顾靖晖对孤儿寡母多有照顾,认双胞胎为义子义女,班师回朝后就带回了侯府。
她的手指在袖中轻轻捻了捻。
看样子,现在顾靖晖对这位赵娘子暂且还没到要娶回家的程度。
但赵娘子今日所为,却是心里有着盘算的。
似乎急不可耐地想在她和顾靖晖之间造成嫌隙。
而顾六夫人乐见其成。
秦鸢前世经过,看过,听过的后宅故事可不少。
如果说大人们的战场在朝堂,夫人们的战场就在后宅。
后宅腥风血雨的猛烈和残酷一点不亚于朝堂。
她的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,没有一个打算和这位赵娘子善了。
夫人们坐了有一个时辰,看看外面的筵席也差不多了,便陆陆续续地告辞。
等人都散尽了,红叶这才犹犹豫豫地道:“小姐,那个赵娘子不太对劲……”
秦鸢点头:“若是我没有料错,今晚上她还要整幺蛾子。”
“什么?”
红叶气鼓鼓地道:“这可是小姐的新婚夜呀,她凭什么?”
翠茗想想,问:“可是借着那对龙凤胎?”
秦鸢颔首:“这样的招数哪个姨娘不用?侯爷将这对孩子从小看到大,自己又没有孩子,自然是放在心上的。”
“姨娘?”翠茗的嗓子变了音色,“小姐是说那位赵娘子有心要入府做姨娘?”
秦鸢嗯了一声。
红叶更气了:“我今日就该撕烂她的嘴。”
翠茗道:“今日小姐不和她闹,就最合适,难道小姐一个新嫁娘还和她争执吵闹不成,她倒巴不得闹起来,让小姐在侯府丢人。”
红叶也想通了关窍,跺足开骂:“这个贱人,我们小姐怎么也是祭酒家的女儿,她是个什么东西,也敢起了这份心思,下次再来,我非撕烂了她的嘴,挖烂了她的脸。”
秦鸢蹙眉扶额:“我是让你们小心,不要着了别人的道。你倒好,爆碳一样。”
红叶两世都是个不吃亏的性子,入了侯府也没胆怯多久,就又故态复萌了。
秦鸢只略略吩咐了几句,也没再多说。
一炷香后,窗外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和笑语。
秦鸢端直了身子,翠茗和红叶打起十二分小心守在两旁。
门外响起了男人们的嬉笑道别声,顾侯爷的声音中带着醉意,接着门重重被推开,一个昂藏七尺的大汉三两步便闯了进来。
秦鸢仰首看去,正对上一双灼灼的双眸,似有火苗在内攒动。
她羞得低下了头。
顾侯爷走近,紧挨着她坐下,他的袍袖压在了她的上面,红色的喜服层叠堆砌,很有些缠绵。
许是喝多了酒的关系,他的声音低沉,又微微拖长了腔调,像是带了钩子,让人心痒。
“让夫人久等了。”
秦鸢脸不由得就有些红。
这幅好皮相,的确是该用胡子遮盖起来。
不然,带回府里的只怕不止一个赵娘子。
容嬷嬷出手,自然顺利。
梧桐苑上下几十号人集合在院子里,挨个报上姓名,做哪些事,由谁管辖,月钱是谁发。
翠茗和红叶两人一个笔录,一个拿着花名册子和真人对照。
秦鸢则坐在太师椅上,默默地记下了每一个人,观察他们的性情和神色,判断是否得用。
容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,有她站在秦鸢身后,谁都不敢造次。
管家和顾六夫人也被请了来。
得知秦鸢要接手梧桐苑,顾六夫人面上闪过讶异,很快就掩饰过去。
顾靖晖这两天都在往风轩阁跑,众人皆知,秦鸢没吵没闹不说,转头还得了老夫人的支撑。
顾六夫人有些拿不准了。
这位新嫂嫂,究竟是深藏不露,还是性子软糯,央了老夫人帮忙。
顾六夫人笑着递了本册子给秦鸢,道:“这是三嫂院子里的份例册子,院子里有多少人的配置,已经占了那些,有多少份例,都有记录,若是三嫂有什么不明白的,只管问我便是。院子里的人、财、物都是按照府上的惯例配的,三嫂有什么要添加的,提前告诉我,在账房那里建了名册就行。”
容嬷嬷瞄了眼册子,问:“六夫人,这院子里的人都是谁指过来的?”
“大都是我和张管家一起安排的,侯爷也过了目。”
容嬷嬷没作声。
侯爷压根不管内宅,过不过目的有什么区别。
但管家的如今是六夫人,六夫人操持侯爷的婚事,安排梧桐苑也是顺理成章。
秦鸢道:“劳烦弟妹了,这册子我留着慢慢看,听说侯府里用的都是家生子,几代都在侯府里伺候,我想了解梧桐苑里的人都有那些亲朋,在何处任职,这个该问谁呢?”
这是要关系谱了,院里的人若是按此盘查一遍,很快就知道谁是可用的,谁是外人安排来的。
顾六夫人呆了一呆,方道:“这个兴许要问管家了。”
秦鸢就看向张管家。
张管家道:“有些老奴只怕也记不太清了。”
容嬷嬷笑了一声:“无妨,还有我呢。”
张管家点头:“对对,容嬷嬷一直帮着老夫人管家,这府里上上下下,她都熟着呢。”
秦鸢大喜,拉着容嬷嬷的手,软声道:“难怪娘让容嬷嬷来帮我,有嬷嬷在,我还有什么怕的。”
容嬷嬷面露得色。
嘴上还是要谦虚一下:“夫人折杀老奴了,老奴会的也不多,只是在这府里呆的久,便知道的多了。”
顾六夫人快要笑不出来了。
新嫂嫂不得侯爷的喜爱,却好像得了老夫人的欢心。
这样下去,只怕很快就能在府中立足。
顾六夫人声称还有许多事情要忙,坐了一坐就走了。
出了梧桐苑,她就对身边的丫鬟道:“想不到新嫂嫂年纪轻轻,还挺厉害,竟得了老夫人的欢心,把容嬷嬷都给了她帮忙。”
丫鬟深知主子的心事,道:“侯爷这两天都去风轩阁守着那两个孩子,这样下去,他们二人迟早要离心。奴婢冷眼瞧着,赵娘子恨不得黏住侯爷,出了孝期就进门呢。”
顾六夫人不屑地撇嘴,道:“也就侯爷是个傻的,瞧不出赵娘子的那点子心思。他们这样也好,侯夫人除非是个乌龟才能忍得住,我就不信她不闹,今天不就去了老夫人那里搬救兵。”
丫鬟笑道:“侯爷知道了肯定不高兴。”
顾六夫人用团扇遮面,轻笑道:“可不是吗。”
秦鸢在容嬷嬷的指点下,很快就摸透了侯府的情况,不过她不打算显露太多,只按照容嬷嬷的提点,将梧桐苑整治了一番。
尤其是看门的婆子和门廊下守着的丫鬟小厮,被点出来重点处置。
不当用的被退回到管家那里,重新要了人来伺候。
被退回的人闹了个没脸。
留下来的每人发了一两银子的赏钱。
有赏有罚,侯夫人的威风就立起来了。
秦鸢留容嬷嬷说话,让人去厨房要了席面,想请容嬷嬷一起用膳,但容嬷嬷坚持不答应,秦鸢也觉得不能操之过急,没再强留,让翠茗拿出自个配的檀香龙脑丸装在荷包里,送给容嬷嬷。
“容嬷嬷,这是我在娘家的时候,没事学着玩的,能安神静心,念佛的时候点上也很合适。”
秦鸢知道,容嬷嬷是顾老夫人身边得用的老人,勋贵家中有个规矩,长辈房里出来的猫猫狗狗,小辈们都得敬着,对容嬷嬷这样的,更是怎么敬着都不为过。
容嬷嬷见多识广,平常的恩惠可瞧不上眼,她就干脆送上自个配的香丸。
不值钱,胜在别出心裁。
果然,容嬷嬷高兴地接过来,道:“夫人还有这个雅好,老奴回去也让老夫人瞧瞧。”
年纪大了,容易心烦气躁,用这个再好不过了。
而且顾老夫人在内室安放了佛龛,每天都要去做一会儿功课,念念经书。
秦鸢柔声道:“嬷嬷喜欢就好,若是老夫人也喜欢,那就更好了,我正愁没法子献孝心,香丸、香片、香露这些,在家的时候我就爱倒腾。”
容嬷嬷更高兴了,回去对顾老夫人说:“侯夫人虽然年纪小,但性情沉稳,不急不躁,谈吐合宜,在中馈上很有悟性,老奴问过她身边的丫鬟,侯夫人在娘家并没有学过这些,侯爷可有福气。”
顾老夫人也很高兴,又让秋菊去梧桐苑,让秦鸢和侯爷看看回门礼的单子,可有要添的。
顾靖晖刚一踏入梧桐苑,就觉得和往日不同。
看门的婆子、守门廊的丫鬟和小厮都换了新面孔,举止小心谨慎,院子里的下人来去匆匆,不再交头接耳,行为懒散。
他想起自个答应秦鸢,要陪着她交接梧桐苑的事宜,脚步一顿,问顾十六:“去打听打听,夫人下午做了些什么?”
不一会儿,顾十六就告诉他:“夫人去了老夫人那里,老夫人派容嬷嬷帮着夫人整治了梧桐苑,如今六夫人和管家已经将梧桐苑的造册都交给了夫人,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换了一些……”
顾靖晖眉毛紧皱,隽秀的面庞上布满乌云。
原本几个管事妈妈们脸上都堆着谄笑,闻言都呆住了。
顾六夫人忙问:“不知三嫂怎么说?”
秦鸢笑着道:“我知道六弟妹是体恤她们跑前跑后的操劳,想带着她们发财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秦鸢扫了眼满目急切的管事妈妈们,笑着道:“可六弟妹若是想带着她们发财就不该寻到我这里来,胡椒是个贵重东西,贵重东西要涨价,可不像那些便宜物件,今儿一斤涨个几文,明儿因着什么事就跌个几文。若是遇着机会,一时短缺,就能翻个十几倍。”
顾六夫人蹙眉:“三嫂是说,胡椒买来要囤放,慢慢等着它涨价,不到时候不卖。”
“对,”秦鸢笑着道:“六弟妹聪慧,一眼就看出关窍。”
顾六夫人连忙拍胸脯保证。
“我那银子交到三嫂手里,由着三嫂处置。”
管事妈妈们也赶忙附和,“夫人,我等也是如此,只听夫人吩咐。夫人说什么时候卖就什么时候卖。”
秦鸢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,道:“现在还未入货,你们也回去好好想想,再来说搭份子的事。我既然收了蔡妈妈的份子钱,你们的我还能拒绝吗?”
言下之意,她们都是有脸面的。
几个管事妈妈们面上一松,看着秦鸢的神情就亲昵了不少。
顾六夫人垂下眼帘,看着茶杯中的茶梗起伏,没做声。
有人直接问:“夫人,难道您觉得这胡椒买卖还有什么不妥之处?”
秦鸢点头。
她看了眼红叶,红叶上前一步,脆生生地道:“夫人去寻了染香居的冷掌柜,冷掌柜打听到消息,说今年有几位巨商打定主意要出海去收购海外的胡椒,这条路若是走通了,胡椒的价格可能就会跌。胡椒贵重,能用得起的人不多,还请各位慎重。”
有几个就有些犹豫了。
那人继续问:“那为何夫人还要囤买胡椒?”
众人都盯向了红叶。
红叶道:“夫人做了个梦,得了吉兆,觉得天予不取,反受其殃,就想试试。诸位若是要入份子,就当明白,生意有赚有赔,没有稳赚不赔的道理,若是中途退出,夫人也只会按照当时的市价,扣除买卖的耗损退钱。”
管事妈妈们都不说话了。
谁敢想,侯夫人要做一大笔生意,竟然是为了个虚无缥缈的梦呢。
这小娘子嫁入侯府手头刚宽泛了些,就这么躁动,真不知能有多少嫁妆这么破败。
秦鸢笑着道:“老夫人和六夫人也是想着我刚入府便打算做笔买卖,随喜些银子,你们若是要跟着,我也不拦着,但若是亏了,你们可别怪我。想好了过两日再来寻红叶或者翠茗,她们会入账,填写收据。”
顾六夫人真没想到,秦鸢这么耐得住,怎么架都架不起来。
如果不是非常看好胡椒,她就不会不听冷掌柜的劝,要买那么多的货,还收了老夫人等人的银子。
可都这样了,都架不起来她。
她可真是难搞。
顾六夫人笑道:“我哪里是随喜,我是真相信三哥和三嫂的能耐,不过三嫂说的是,这生意有赔有赚,丑话得说在前头。”
本来都打退堂鼓了,听了这话,管事妈妈们又觉得可以了。
侯夫人不懂事要把银子丢到水里听响声,可侯爷不会。
秦鸢看了眼顾六夫人,笑着道:“侯爷是怕我拿了娘和你们的钱,说了大话,最后却没做成事,这才帮我打听的,他在塞北打仗多年,哪有功夫琢磨这些。说起来我也有些忐忑,这投的可是我的嫁妆银子。”
言下之意,这是她的私房,和顾侯爷无关。
管事妈妈们又退缩了。
顾六夫人见状便只好道:“三嫂不用担心,你既然做了吉梦,那自然能成真的,我信你。”
就算不能绑上管事妈妈们,也得把这笔胡椒生意促成了。
秦鸢腼腆地笑了笑。
她本就娇艳如霞,羞赧之态更增颜色。
落入顾六夫人眼中,只觉刺目。
与她在一处,自个可真如六爷说的,像炕糊了的饼子。
这位小嫂子青嫩水灵,又撩拨不动。
难怪赵娘子怎么都翻不起浪花来。
几个心思灵动的管事妈妈们在旁边瞧着,陡然明白过来,这胡椒生意不一定能挣钱,但侯夫人的姿色却着实能动人心魄。
顾侯爷放着这样的美娇娘,怎么可能会一心想着风轩阁。
她们顿时心下有了别的计较。
蔡妈妈果然奸猾。
原来如此。
顾六夫人还没想到她身边的管事妈妈们已然动了别的心思,又一脸关切地问:“三嫂,我们来的时候,正碰上白雀那丫头倒在了梧桐苑的门口,她可是冲撞了你?”
“白雀?”
秦鸢奇怪地看向顾六夫人。
一脸的茫然,显然压根不知道这人是谁。
顾六夫人不信她不知道,但也只能当做她不知道,连忙啐了自己一口,道:“瞧我,竟然忘了三嫂还认不全人呢,白雀是老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,被指去跟了赵娘子身边伺候,也算是有点体面的,方才我们刚走近院门口,就见那丫头,大热天的,也不躲阴凉,就直直地站在太阳底下,晒的面红脸胀,见到我了,还没说话,就到了下去,许是中暑了。侯府对伺候过老夫人的人都要给三分薄面,我这不是担心……”
秦鸢惊讶地道:“还有这样的事?”
红叶赶忙回道:“夫人不知,奴婢按着侯爷的吩咐,让那丫头以后有事就去回禀老夫人,莫要再来寻侯爷了。若是有什么短的、缺的,要用的,老夫人都会安排妥当,不会慢待了她们。可那丫头口口声声说奴婢骗人,要寻侯爷对证。奴婢也不知她原是老夫人身边伺候过的,还寻思着怎么有这么脸大不识数的丫鬟,就没和她掰扯,直接回了梧桐苑。谁想到,这么大热的天,她还站在外面守着,侯爷也没有出去,她竟然就这么中暑了。”
众人:“……”
夫人身边这位叫红叶的,嘴皮子可真利索。
秦鸢看了一眼红叶。
红叶抿了抿唇,又道:“方才奴婢出去迎六夫人的时候,瞧见六夫人已经命人将她抬回风轩阁了,兴许这会子也该为她请好郎中了。奴婢只觉得这个丫头古怪,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,就没回禀给侯爷和夫人。是奴婢自作主张了,还请夫人责罚。”
这话抽的顾六夫人的脸生疼。
翠茗和红叶已在床边的案几上摆好肉酱和酒盏。
夫妻二人同吃肉酱,再喝了交杯酒,就该圆房了。
秦鸢右边的袖子被顾靖晖左边的袖子压着,也有好一会。
此为夫为妻纲之意。
取日后夫唱妇随,秦鸢处处都要低顾靖晖一头的意头。
她打了腹稿,正想开口,下颌却被顾靖晖用两根手指轻轻抬起,抬眼便对上那双亮如星辰的眼,瞳孔里正完完全全地映着她一个人。
秦鸢的嗓子突然就有些干,手指微微蜷缩,扣住了衣袖。
“侯爷……”
“叫夫君。”
“夫君。”
秦鸢的嗓音柔软,还隐隐带着丝羞意。
顾靖晖这才放下手,道:“该进食喝酒了。”
“嗯。”
秦鸢起身,面向西坐到案几后,顾靖晖走过来对坐,两人同时举筷,夹食肉酱。
这肉酱乃是同一只牲畜的肉制成,进食过后,就称得上是夫妻一体。
接着便是喝交杯酒。
顾靖晖虚眯着眼,看着她的小脸渐渐染上了红色,喉结滚动,道:“你酒量可真小,果然是文官之女,娇娇弱弱。”
秦鸢垂下眼帘,不说话。
手中的酒盏被顾靖晖拿走,放到了一边。
“撤下去。”
红叶和翠茗将东西撤了下去,又掩了房门,守在外面伺候。
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。
秦鸢的手被顾靖晖握住,顺势被他拉入怀中,身后的胸膛热乎乎的,扑鼻而来的酒气,伴着沉沉的呼吸在她的耳畔扑打。
“是不是该入寝了?”
秦鸢的凤冠还没有取下来,丫鬟们又被他支走了,只能自己动手,秦鸢手忙脚乱,顾靖晖瞧着麻烦,也来帮忙,却弄的更乱。
秦鸢便出言赶他:“夫君不如先去更衣。”
顾靖晖也似明白过来自己在添乱,悻悻收手去了净室。
秦鸢又将红叶和翠茗唤了进来,帮她去了发饰,换上寝衣。
寝衣也是锦绣阁赶出来的,上面绣着百子图,内衬是鸳鸯戏水的兜肚,腰身收得纤细,胸前鼓鼓囊囊,瞧着极是动人。
红叶嘀咕:“我就不信侯爷舍得。”
秦鸢催她:“你把侯爷的寝衣找出来,放在床边的绣墩上就行。”
支开红叶,秦鸢也去了净室盥洗。
等她出来时,屋子里静悄悄的,顾靖晖躺在床侧,也穿着红色的寝衣,长发如墨披散在玉枕上,眼帘紧闭,似是睡了过去。
秦鸢放轻了手脚,待她走近,顾靖晖睁开双眼,轻声道:“你睡里面。”
“我睡外面好伺候夫君。”
这些嫁人之前,都有人教过的。
秦鸢的声音软软柔柔,却十分坚持。
“不必,”顾靖晖道:“我平日里早起练武,免得惊扰了你,以前我身边都是小厮伺候,在军中,也习惯了亲力亲为。”
秦鸢明白,这是在交待他的习惯了。
“好。”
秦鸢坐在床尾脱掉红绣鞋,露出一双莹白纤细的玉足,顾靖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她的身上,秦鸢被盯得心慌,手脚忙乱地从顾靖晖身上爬过,就感到他的身躯猛地一僵,接着天旋地转,就落入了一个宽阔硬实的胸膛。
热烘烘的,带着皂角的香气。
“夫君,”秦鸢小声惊呼。
外面响起了噗嗤的偷笑声,这是有人在听墙角。
秦鸢的脸更热了。
帐外龙凤喜烛照入帐内,顾靖晖的脸映着红色的烛光,更显俊美,那坚毅的面庞,俊秀的下颌,高挺的鼻梁,深邃的双目,着实令人着迷。
秦鸢不再挣扎,软绵绵地偎在顾靖晖的怀中,笑着道:“夫君,我有话要问你。”
顾靖晖伸向她衣襟的手,慢慢地向下揽住了她的腰。
“什么?”
秦鸢问:“男女成亲是为的什么?”
顾靖晖似愣了愣,道:“上以事宗庙,下以继后世。”
承上启下,传宗接代,为的不就是这个么?
秦鸢接着问:“既然如此,侯爷为何迟迟不婚?”
顾靖晖的手从她的腰上滑下,声音也冷了下来:“我忙着打仗,哪有空回来成亲,你莫非是嫌弃我年纪大了,又或者是个粗人?”
秦鸢赶忙扯住了他的衣袖,道:“侯爷正当年,又俊美健伟,何来年纪大了之说?鸢儿能嫁给侯爷这般的伟男子,高兴还来不及,怎会嫌弃?你我二人成亲,秦家与顾家永结秦晋之好,鸢儿自会考量两家的体面,处处为侯爷筹划。”
“那鸢儿究竟是何意?”
顾靖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亲昵。
秦鸢蹙眉,昂首看着他那锋利的下颌,道:“鸢儿刚刚嫁入侯府,难免心中忐忑……鸢儿是担心你有妾室或者别有打算,总得问明白了才好。”
“妾室?”
对上顾靖晖意味不明的视线,秦鸢的心紧缩,像是被猛兽盯上了似的,汗毛都立了起来。
等了好一会儿,顾靖晖才淡淡道:“我没有妾室,只是……”
“只是什么?”
“这件事总要和你说清楚才好,我当年在塞北作战,被人背后暗算,是我的一位下属替我挡了此劫,这才留下命来,我曾答应过要照顾他的妻儿。”
“可是赵娘子的夫君?”
顾靖晖看了她一眼,道:“是。”
“夫君重情重义,不知打算如何安排他们?”
“我认了两个孩子做义子,日后就当亲生的孩子照料,赵娘子自然也要住在府中……”
顾靖晖欲言又止。
这个欲言又止就有些微妙了。
秦鸢正色道,“今日那位赵娘子也来了新房,我有心和夫君恩爱长久,看她还在孝期,难免有被冒犯之感,六弟妹劝她出去,赵娘子吵着说要找侯爷评理,鸢儿担心冒犯了贵客,又担心侯爷对她另有打算。”
顾靖晖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秦鸢明白,她扫了他的兴致。
但今晚,有恩情和儿女做依仗的赵娘子定然会生事,她总要将话说在前头。
顾靖晖既然重视这门婚事,也同意两家要结秦晋之好,就当处处顾忌到她的体面,不能闹出丢脸的事。
圆不圆房的,秦鸢并不看重。
院子里突然响起了吵嚷声。
顾靖晖不悦皱眉。
秦鸢却笑着道:“看来是赵娘子来寻侯爷了。”
顾靖晖:“?”
贴身嬷嬷赞叹:“夫人果然妙计无双,老奴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顾六夫人笑而不语。
那边,秦鸢刚入梧桐苑的门,就见那些管事妈妈们果然已在院子里等着了。
因着她不在的缘故,这些人聚在一处,不知说些什么,正说得热闹。
秦鸢轻轻咳了一声。
红叶立即大声道:“夫人回来了。”
管事妈妈们慢慢散开,身形怠懒,红叶不由得就皱了皱眉。
负责在院子里洒扫的小丫鬟们赶紧将桌椅搬到了树荫处,秦鸢坐下,问:“人可都到齐了?”
“到齐了,”声音懒散,层次不齐。
秦鸢也不在意,闲闲地坐在太师椅上,玉手轻轻托腮,道:“你们本旬照例要做些什么,今日要做些什么?都一一说来。”
一旁的红叶和翠茗都拿了笔墨,开始记录。
几位管事妈妈们便大致说了一遍。
若有不明之处,红叶或者翠茗便会发问。
当着秦鸢的面,这些管事妈妈们心里不服,但还是会作答,只是屡屡有搪塞之处。
秦鸢等她们说完,问:“可有什么事需要请示的?若是家中有事也需要提前在红叶处告假。”
负责针线房的卢妈妈,上前道:“针线房的绣线快要用完了,需要采买。”
秦鸢看了她一眼,问:“每年绣线大约要用多少?”
卢妈妈答不上来。
红叶看向了翠茗,翠茗点点头,表示记下了。
她负责协助小姐监察针线房,小姐关心的事情,她自然要查个明白。
秦鸢道:“先不说往年,今年你进了多少色绣线,还余多少,待会儿和翠茗一起对个数,估算今年需要多少绣线,再来批条采买。”
卢妈妈偷偷抹了把汗。
秦鸢又问:“还有什么事?”
几个婆子见卢妈妈碰了个软钉子,也不敢造次,便都摇头说没有,打算等等再看。
秦鸢道:“没事你们就去忙吧。注意管好下属,莫要让她们闲聚打牌赌钱喝酒。”
正要散开,六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匆匆走了进来,行礼后道:“夫人,老奴奉六夫人之命,拿来了银票。还请记在账上。”
说着拿出一张银票,递给了翠茗。
原本想走的管事妈妈们驻足观看。
贴身嬷嬷又掏出几锭银子,道:“这是老奴这份,老奴年纪大了,喜欢存现银,还没来得及换银票,还请夫人莫怪。”
一副掏出全部身家的模样,惹得秦鸢的唇角微勾。
翠茗笑着接了过来,问:“怎地这么着急。”
贴身嬷嬷立即大声道:“急,怎么不急,六夫人已经让人去打听胡椒去了,早晚就有消息,夫人这里买的多,自然买的便宜,老奴就怕赶不上趟呢。”
管事妈妈们都竖起耳朵。
论到发财的事,就没有人不在意的。
秦鸢道:“翠茗得给你立个字据,言明到期分银,若是提前退了,只按市价折算并扣除折损耗费,毕竟生意有赔有赚,你要凑份子,这话可得说在明处。”
贴身嬷嬷谄笑道:“老奴明白,做生意怎会只赚不赔,不过老奴相信,夫人肯定会赚大钱,不然一向稳妥的蔡妈妈怎会也随了份子,至于老夫人和容嬷嬷那就更不必说了。”
翠茗写了字据,让她签字画押。
贴身嬷嬷道:“六夫人的那份,也让老奴代签了。”
事毕,贴身嬷嬷将收据小心翼翼地收入荷包,又按了按,这才施了一礼离开,管事妈妈们也紧跟着离开了梧桐苑。
红叶道:“六夫人突然如此,真是奇了。”
六夫人随的银子又不多,小姐还没有找到商贩,为何着急成这样。
之前种种,让红叶对六夫人没有什么好印象,难免心生警戒。
翠茗没做声,就看着秦鸢。
秦鸢笑道:“管她们做什么,我们且有的忙,料想不久这府里的管事妈妈们都会求上来搭份子。”
翠茗皱眉问:“那都同意吗?”
秦鸢淡淡道:“若是不让她们入份子,岂不是得罪了她们,到让蔡妈妈难做了。”
翠茗懊恼,“早知昨日就不该答应蔡妈妈。”
红叶昨日对她使眼色,她才答应的。
红叶道:“我昨日不是想着和蔡妈妈交好么。”
小姐刚来,府里多一些人向着小姐,总是好的。
秦鸢道:“管事妈妈们都来随份子,这也是迟早的事。”
她今早拿了账簿给老夫人瞧,便想到了。
顾六夫人真没让人失望。
红叶惊问:“莫非小姐早已预料?”
秦鸢懒洋洋地道:“我只是随意想了想罢了,没想到又想中了而已。”
红叶道:“那……”
秦鸢打断她的话,“你和翠茗去忙去把,茶水房的监察你负责,翠茗去问卢妈妈针线房的账。”
“那小姐……”
“我在屋子里歇歇,那几个小丫鬟我看着使唤便是,没了你们,我还会饿着渴着不成。”秦鸢打算临会儿字帖,等等看林掌柜有没有消息送来。
翠茗和红叶兴冲冲地去忙自己的,秦鸢回到屋内,临了一会儿大字,将昨日写的半阙词拿出来把玩,还是想不出下半阙。
填词也需要心境,心境到了,才能写出来。
秦鸢没强求,转身去了内室歇息。
顾靖晖在上房,将昨日和顾十六商议之事,告诉了顾老夫人。
毕竟他和赵娘子之间的那点瓜葛,顾老夫人最知情,这事现在也只有他娘能帮得了他。
“风轩阁那边……”顾靖晖轩着两道俊眉,发愁道:“赵娘子还有半年方能出孝,若是现在让她出府旁居,只怕会引来非议,程哥儿和玉姐儿也会伤心。可若是她留在府中,却也麻烦。”
一想到赵娘子有意生病不治惹自己怜惜,他就烦闷的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“你这个混蛋,现在才想起这事来,”顾老夫人怒道:“若不是我揍你,只怕你还糊涂着呢。”
顾靖晖:“……母亲……”
母亲为何如此执迷不悟,别人是相信棍棒底下出孝子,他母亲总相信想不清楚打一顿就好了。
他是那么贱的人吗?
想到现在还得靠他母亲帮忙,顾靖晖闷闷忍了。
顾老夫人问:“这事你不打算好好和鸢儿解释吗?”
顾十六连忙道:“主子,夫人心中怎会没有您呢?”
顾靖晖缓缓穿上衣裳,扭过头来问:“真的?”
顾十六:“……”
侯爷一直都在说夫人心里有他,怎么又来问自个。
但他机灵,立即一脸诚恳地道:“真的,小的敢发誓。”
“那你说说夫人都怎么心里有我的?”
顾十六:“……”
太难了。
真的。
接着,就听顾靖晖又道:“说好了有赏。”
顾十六登时有了精神。
“侯爷,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,夫人每天对您嘘寒问暖,这不是心里有你是什么?”
“嗯,继续。”
“夫人还喜欢去老夫人那里,小的的娘说过,她对小的奶奶好就是因为把小的的爹放在心上,夫人心里没你怎么会那么亲近老夫人。哪次老夫人见了夫人不乐呵呵的。”
“嗯,还有呢?”
顾靖晖觉得还不够。
“还有……就是……”顾十六想了又想,道:“夫人为了您不是还和七小姐吵架了么,侯爷,夫人的心意您可不能辜负啊,小的觉得夫人和您真是郎才女貌,太般配了。”
虽然竭力压制,但笑容还是不听话地爬上了顾靖晖的眉梢眼角,“赏你了。”
他随意拿出张银票丢给顾十六。
接过一看,顾十六的脸上也怒放出一朵笑容。
秦鸢小憩醒来,就见翠茗和红叶凑在一处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,两人笑的开怀,像是捡到了好大的便宜。
“怎么了?”
红叶拿着张银票,递给秦鸢,道:“小姐,这是顾十六的银票,他说他要跟着买胡椒。”
秦鸢懒洋洋靠在仰枕上,就着红叶的手扫了一眼,是张五十两的银票,恰好能买一斤左右。
“这是顾十六给你的?”
红叶笑了笑,“奴婢方才碰见他只顾拿着银票看,差点撞到柱子上,就问了两句,他得了侯爷的赏银,想攒起来做媳妇本,奴婢说小姐眼光极好,经营有术,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生意,他就拜托奴婢求小姐也算上一份。”
秦鸢忍不住“噗嗤”笑出了声。
“行,你千辛万苦替我拉来了十六赏钱,我怎么也得让他赚够媳妇本。这银票他还没捂热,就到了你的手里,他也不容易。”
翠茗笑着道:“小姐是没见着,红叶说的十六肉疼的那个样子。”
红叶得意地道:“自古三寸不烂之舌能抵千军,奴婢跟着小姐也学得几分本事,难道连顾十六都抵不住么?十六又不傻,钱到了他的口袋,手指缝一松,就没了,到了小姐这里,不管亏还是赚,他都不吃亏。”
秦鸢道:“还是你看的明白。”
红叶问:“小姐,奴婢能预支月银,也跟一份么?”
秦鸢道:“你难道不怕亏么?”
红叶无所谓地道:“小姐都打算赏我几百两银子了,难道我还怕亏那几两银子。”
翠茗赶紧跟上,道:“小姐也算我一份。”
秦鸢点头,“行,翠茗去拿个账簿来,就专为胡椒做个账,老夫人、容嬷嬷、顾十六、你、红叶都记上,咱们也来个专款专账,到了年底你们看是卖了分银子还是继续拿着,到时候咱们再换账本子。”
翠茗高兴地点头,拿来了账簿,红叶为她磨墨。
红叶道:“你手抖什么?”
翠茗道:“我还从没有给自个建过账簿子呢。”
红叶叮嘱:“你还要写收据,待会我拿给十六。”
翠茗问秦鸢,“这收据上要盖章么?”
秦鸢点头:“那自然是要的,咱们虽是自己人,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,老夫人那边我也要给的,你都替我写好了,我盖上私印,你们画押就成。”
三个人凑在一起说的高兴,不一会儿就把账簿子弄好了,还约定账簿就由翠茗记载和保管,红叶对账,收据放在秦鸢这里。
秦鸢将老夫人和容嬷嬷的收据收好,放入荷包,打算明日请安的时候,交给她们。
廊外的帘子响了几声,小丫鬟在外轻声道:“红叶姐姐,六爷来看侯爷了,侯爷还在歇息,这可怎么办?”
红叶看向了秦鸢。
秦鸢想了想道:“请六爷先在厅内喝茶,侯爷今日去上房中了点暑气,正在歇息,若是六爷没什么要紧事,明儿再来。若是有事找侯爷商议,且先等等。”
她也拿不准顾靖晖会不会见顾六爷。
那天挨打他们瞒的死紧,不过今日顾侯爷又去了上房用膳,可见也还是能勉强一见的。
小丫鬟去回话了。
不一会,小丫鬟回来道:“已经安排顾六爷在厅内坐下了,顾六爷说是有要紧的消息要告诉侯爷。奴婢也已禀过顾十六了。”
秦鸢就敬茶那天见过这位小叔子,文绉绉的,个头没有顾靖晖高,像时下的书生们一般穿着道袍,腰上系根细细的腰带,显得腰身纤细。
前世,顾六爷并不出名,秦鸢也没留意过,不过顾侯爷一直无子,最终爵位应当是传给顾六爷的儿子了。
红叶这两日打探了不少消息,回来说起过,顾六爷光姨娘就讨了五六个,一半都生过孩子,如今最宠的郑姨娘是从行院买回来的名角,长袖善舞,明眸善睐,花了不少银子。
“这有什么事,要这么急着寻侯爷说?”
红叶小声嘀咕。
不一会儿,就听到靴声隆隆,接着是几声男子打招呼的声音。
这是顾靖晖去见顾六爷了。
秦鸢想了想,道:“你帮我换了衣裳,若是侯爷命我去见六爷,也好有个准备。”
果然,刚梳洗完毕,换上见客的外裳,小丫鬟就在外面道:“夫人,侯爷请您去厅堂见见六爷,有要事要说。”
红叶道:“小姐,您可真是神算。”
秦鸢道:“这有何难,我们新婚不久,六爷来寻侯爷,总是要见一见我的。”
顾六爷身子弱,喜欢和书生们来往,也许是附庸风雅,又或许还存了考功名的念头,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国子监读小学,不管是为了自个还是为了孩子们的前程,顾六爷都会想和她亲近的。
顾老夫人选秦家女做儿媳,也存了改换门庭,让顾家的子孙以后从文的心思。
红叶问:“那小姐能不能猜出六爷来是为了什么?”
“这怎么能行?”顾靖晖道:“鸢儿本就不喜他们母子,若是知道此事,只怕日后会看轻两个孩子。我就是看在他们面上,才觉处处为难。”
他之前也不在府中常住,回来了有空就去陪两个孩子,哪里知道府里已经传成这样,而外面的事,也没人敢说到他面上来。
他对他们就和在塞北差不多,偶尔觉得异样,赵娘子说京城不像塞北民风开放,那些喜欢读书吟诗的闺阁女子难免会看轻她,但清者自清,他也就没当回事。
好一个清者自清。
现在是清白不了了。
顾靖晖叹气。
顾老夫人问:“鸢儿在你面前怎么说的?”
提起来这个,顾靖晖又忍不住叹气,道:“她说她并不是妒妇,不会拦着我纳妾,但是赵娘子不行,她只会搞得后宅大乱。鸢儿还给我说了个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的故事。我大致是明白的。”
“姓秦的灭了姓崔的全家?”
顾老夫人眯起眼睛仔细思索,想不起这么些年曾听说过如此可怕的事。
而且鸢儿为何要说这么个故事?
“哦?”
顾老夫人突然想起秦鸢的父亲姓秦,嫡母姓崔。
“不会的,不会的,”顾老夫人摇头。
“你也觉得不会?”
顾靖晖松了口气,道:“我觉得鸢儿是危言耸听了。”
顾老夫人说:“你好好给我说说这个故事呢?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事儿。”
顾靖晖一噎,道:“这个故事……我也记不太清楚了,只是隐约记得读到过,不知道是那本书上记了。”
顾老夫人松了口气,道:“我就说么,不会的,怎么,你的意思是说,是写在书上的?鸢儿就是不一样,她爹可是国子监的祭酒,整个国子监最有学问的人,鸢儿一说话,就文绉绉的,还能说书上的故事。”
这话题拉开的有十万八千里了。
顾靖晖问:“那娘可有什么办法?”
这一声娘,他听秦鸢叫了几回,也就自然而然地叫了出来。
顾老夫人却是一怔,看了他半晌道:“你如今倒是急了,以前不是还说干脆把人家纳回来,给个名分,断了外人的流言,让他们母子在侯府常住着,只当是养自个的孩子了。”
顾靖晖涨红着脸道:“娘,您不是打了儿子一顿了么。怎么还提?”
以前种种,现在再提,那简直就是讽刺。
讽刺他有多么的愚蠢不通人事。
顾老夫人懒得理他,问:“鸢儿究竟怎么和你说的,你给娘好好说说。”
顾靖晖只好耐着性子复述一遍。
顾老夫人道:“这个故事究竟是个什么,你去想法子给我问问清楚,鸢儿这个孩子,做事稳重妥帖,又聪慧容忍,她到如今方说,一定思量过许久,你若是搞不清楚,以后怎么和她说话。”
顾靖晖呆住了。
那时,他想,在秦鸢面前他不像林子奇那般能吟诗说史,已然低了一头,若是说自己不知,岂不丢人。
反正秦鸢的意思他也已经明白了,和他想得也差不多,就是要让赵娘子带着孩子出府。
到没有想到老娘说的这一层。
“这些读书人,就是不能好好说话,”顾靖晖忍不住抱怨。
他虽然也识字读书,但也只是粗通大略。
他生来就是要上战场的,能读兵书、能写折子,就够了。
哪里有这些文人麻烦,说个话还要引经据典。
他家中只怕只有六弟能和秦鸢说的明白。
要不,去找找六弟?
他在胡思乱想,顾老夫人已经和容嬷嬷说上了:“风轩阁一直都是我们在亲自照料,侯爷当时带她们母子回来,怕她们受了旁人的委屈,都没让老六媳妇插手,现在赵娘子生病了,却没有人报上来,这是怎么回事?”
容嬷嬷道:“赵娘子既然生了心思,只怕已经答应了不少好处给这些丫鬟们。不如老奴找个借口将白雀唤来,问这蹄子究竟怎么回事,莫非是生了外心。”
顾老夫人点头。
不一会儿,白雀到了,笑着在外面道:“容嬷嬷唤我来取什么好茶?”
“你随我进去瞧瞧,侯爷新得的,老夫人让你替赵娘子选了。”
白雀喜滋滋地道:“老夫人总是惦记着风轩阁,真是风轩阁的福气。”
说着,跟着容嬷嬷进来,就对上了顾靖晖深邃如潭的双眼,她的脸忍不住一红,心也跟着激烈跳动起来。
看她这个样子,容嬷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。
白雀在老夫人房内是个二等丫鬟,被指去跟着伺候赵娘子,没想到也对侯爷动了心思。
就这么一打量,容嬷嬷已猜出了不少东西。
白雀袅袅娜娜地给顾老夫人和顾靖晖施了礼,声音羞涩地道:“给老夫人请安,给侯爷请安。”
顾靖晖嗓子眼里含混地应了一声。
顾老夫人则板着脸,厉声道:“白雀,你在风轩阁伺候着赵娘子,怎么赵娘子病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来回禀?”
白雀这才知事情已经败露,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哀泣道:“求老夫人饶命,奴婢并非刻意隐瞒,只是赵娘子哭求奴婢说她不敢再兴师动众请郎中前来看病,她原本在塞北有个什么病痛,养个几天就好了。奴婢一时糊涂,就没有来叨扰老夫人。”
说着,还偷偷地去看顾靖晖的脸色。
顾靖晖面色铁青,果然如赵娘子所说,还是惦记着她的。
白雀的心放了下来。
“你一个做奴婢的竟然替主子拿上了主意,”容嬷嬷怒声训斥,“如今当着老夫人和侯爷的面,你老实说清楚,赵娘子究竟怎么得的病,病了多久,为何不让你请郎中。”
白雀听这话头,虽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也以为容嬷嬷是在责怪自己伺候不力,便道:“奴婢也不知赵娘子怎么了,这几日她总是对月长叹,呆坐在窗前吹风,也不知有什么心事。”
“奴婢拿话开解,也是无用。赵娘子许是晚上吹了风,中了风寒,她求奴婢,说万万不可再请郎中来看病,只怕夫人不喜,侯爷知道了也生烦扰。奴才见她说的可怜,就一时糊涂……”
说着向顾靖晖磕了个头,道:“两位小主子为了赵娘子的身子,也成日没个笑脸,若是侯爷得空,能去风轩阁瞧瞧就好了。”
“呵,”顾六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,重重将手中的珠串放下,女儿嘟着嘴站在一侧,道:“娘,你串的不好看,没有妹妹的好看。”
她说的妹妹是黄姨娘生的。
黄姨娘是苏杭人,心灵手巧,经常弄些小东西哄孩子高兴。
这话宛如火上加油,顾六夫人更烦了,厉声叱道:“嫌弃你娘做的不好,去找会的人去。”
女儿扁了扁小嘴,眼看就要哭了。
顾六爷不悦地睁开眼,烦道:“整日不得安生。”
他招手将女儿唤到跟前:“别惹你娘,她吃了炮仗。”
蔡妈妈在外面听得清楚,也猜到了顾六夫人为何心情不好,但也只有硬着头皮等着。
只有拿了条子才能去库里支东西。
老夫人正在兴头上,什么都要紧着梧桐苑,她当然要赶紧弄好。
等了好一会儿,丫鬟才出来让她进去。
顾六夫人脸色难看,但也没说不给,只是胡乱批了张条子,就进了内室。
蔡妈妈拿着条子去支东西,却支不出来。
库房说,这条子的样式开错了,府里才改过制式没多久,顾六夫人兴许忘了,让回去重开。
蔡妈妈在日头下来回奔波,积了不少郁气,但也只能忍着。
这次,顾六夫人不知道又忙些什么,拔不出来空理会她。
蔡妈妈急的眼泪水在眼眶打转。
真是神仙打架,小鬼遭殃。
好半天,顾六夫人才让她进去,黑着脸,冷哼道:“蔡妈妈修小厨房到跑的快,我让你把照壁重修了,你到一直拖着。”
蔡妈妈心里咯噔一下,道:“六夫人,不是老奴不做事,照壁重修要动底下的基石,府里给的采买银子不够,没法开工,这件事老奴已经回禀过六夫人了。小厨房用的这些东西,府里就能支出来,自然就快些。”
“行了,行了,你们这些人平日里做事的时候不行,说的时候一套一套,巴结起人来也是什么都做得出的。”
顾六夫人草草将条子写了,朝她的方向丢来,没等蔡妈妈接到,就飘落在地。
蔡妈妈憋着气,将地上的条子拾了起来,又仔细检查了遍,道:“六夫人,砖瓦的数量少写了些,只怕不够。”
顾六夫人阴着脸,哼了一声,道:“你当我不知,平日里不都是这个数么?”
蔡妈妈道:“梧桐苑以前没有动过火,要开小厨房,不仅仅要单独隔出来,还要修烟囱和烟道。”
顾六夫人不耐烦地道:“你先支了去,不够了再来支。”
蔡妈妈不动,道:“六夫人为何不让老奴先支了,若是剩了再还回府里?这点砖瓦,老奴也犯不着贪墨。”
顾六夫人正想发作。
嬷嬷走了过来,咳了一声道:“六夫人也不是怕你贪墨,只是担心支多了浪费罢了,蔡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,做事有分寸。六夫人难道还会不知道么。”
又对顾六夫人使眼色,道:“六夫人,单另重起小厨房和翻新小厨房用的料不同,蔡妈妈没有多算。”
“哦,哦,”顾六夫人顺着嬷嬷的意思,重新开了条子,蔡妈妈拿过,谢了又谢走了。
“这是为何?”
顾六夫人不解地问。
嬷嬷道:“六爷说她汉子在外面得了侯爷的用,犯不着为了这点子小事得罪她。老奴觉着您这口气也出的差不多了,若是惹急了她,闹起来,也不好看。”
府中的奴才都是家生子,祖上都曾跟着老侯爷出生入死,很有些体面,若是闹将起来,她脸上也不好看。
顾六夫人默了默,问:“六爷呢?”
“去梧桐苑寻侯爷了,”嬷嬷道:“六爷说去找侯爷和三夫人做笔买卖。”
“呵,”顾六夫人不屑地翻了个白眼,“他能有什么买卖,一天天的和那些文人吟诗作对,要不就叫群妓子一起游湖。”
嬷嬷笑着道:“说是胡椒的事,三夫人不是要砸银子囤胡椒么,六爷想起前些日子听人说起有笔货在手里,正想找个买家。”
顾六爷这是要找个由头去给侯爷卖好了。
顾六夫人忍不住笑道:“冷掌柜都说那笔生意做不得,偏老夫人和侯爷宠着,这笔钱我看真是要打了水漂。”
贴身嬷嬷道:“三夫人会讨巧,不过,这次若是亏了,老夫人就更不会放心让她掌家了。”
顾六夫人的脸色顿时好看了不少,道:“等六爷回来,给六爷温壶酒,我和六爷好好聊聊。”
梧桐苑。
秦鸢从上房回来,就去午歇了。
顾靖晖则喊了顾十六给自己上药,顺便问话。
“夫人是不是被那些掌柜的为难了?”
顾十六心疼地看着侯爷屁股上的杖伤,一边上药,一边道:“主子还没好全,还坐了那么久,这又要多养几天才能好。”
“无事,”顾靖晖毫不在意,又问:“你今日跟着夫人,觉得那些掌柜如何?”
顾十六道:“都是些看人下菜碟子的老掌柜,不过夫人好本事,将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,压根不需要小的帮忙。”
“你说说,她怎么收拾的?”顾靖晖来了兴致。
他的小妻子,哄他娘哄的连他这个儿子都放在后面了,又能将一众油滑的老掌柜收拾的服服帖帖,让顾十六都说好本事,真是厉害。
他好奇的很。
可顾十六压根没瞧见,编也编不出来。
顾十六转转眼珠,道:“小的被夫人支去给侯爷买糕点了,听夫人的口气,像是知道美香斋排队的人多,怕买不上芙蓉糕,就让小的去了。”
“等小的回来,那些掌柜们都被夫人治的服服帖帖,恭敬的很,小的看得出来,不是装的。”
顾靖晖果然没有责怪他,喜笑颜开地道:“夫人专门让你去给我买芙蓉糕,还怕你买不上?”
顾十六重重点头,一脸认真道:“是的,夫人早早就说侯爷喜欢吃美香斋的芙蓉糕,等到了地方,夫人看了账本,就让小的去买糕点了,说别的可以随便买点,芙蓉糕和老夫人喜欢的糕点可不能少。等到小的回来,夫人还说以为美香斋要排很久的队。”
顾靖晖笑道:“夫人心里还是在乎我的。”
秦鸢和两个丫鬟对视一眼,不知顾十六究竟说了什么惹得顾侯爷大怒。
她想了想,起身道:“侯爷既然醒了,我过去看看,顺便问问他要不要一起用膳。”
红叶“噗嗤”一笑。
翠茗问:“你笑什么?”
“不知道侯爷怎么和小姐一起用膳。”
秦鸢也忍不住勾了勾唇,虽然这个借口有些敷衍,但她总要去的。
自个的夫君昏睡了这么久,她这个做妻子总要去问询一下,表示关心。
顺便再说些别的。
前世,她对赵娘子和顾靖晖之间的事情并非一无所知。
秦婉藏不住话,骄纵惯了,闹的满城皆知。
嫡母每次来看她又都会抱怨一番。
她以为赵娘子和顾靖晖之间早已郎情妾意,被秦婉戳破之后闹的满城皆知,顾靖晖便一不做二不休,纳了赵娘子为妾。
如今看来,似乎也不全是。
不过,不管如何,顾靖晖若要纳妾,她不在意,但绝不能是赵娘子。
这点她和顾老夫人所见略同。
秦鸢到了偏房外,问:“夫君可是醒了?”
“醒了。”顾靖晖的声音里有着不容错识的慌张。
“夫君,我能进来看看吗?”秦鸢声音温柔,让人无法拒绝。
隔着门,传来顾靖晖无奈的回答:“……好,好吧。”
秦鸢推门走了进来。
就见顾靖晖光着膀子趴在竹榻上,身上盖着薄薄的纱被,青砖地面上,碎瓷片、茶梗洒落一地,让人无法下脚。
见她怔愣的样子,顾靖晖慌忙解释:“这不是我,咳咳,十六方才给我倒水,一不小心碰的,他就是笨手笨脚的,打小就这样,没办法。”
笨手笨脚的顾十六默默承担了所有。
秦鸢用帕子掩住嘴,笑道:“我自然知道不是侯爷,侯爷不是还趴着养伤么。”
顾十六:“……”
顾靖晖道:“对对,我……我……我这点伤都是小伤,你不要担心。”
秦鸢道:“我没有担心,李郎中说侯爷的身体健壮,歇上三五天的就好了。”
顾靖晖眼中满是不信,嘴上却道:“对,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,我过上几天就回正房。”
秦鸢:“……”
红叶已经叫人进来收拾,小丫鬟手脚利落地将地面上的碎瓷片,茶叶都收拢起来,又擦了一遍地,才堪堪能下脚。
秦鸢走了进来,见顾十六的裤脚都被打湿了,就道:“不如让十六去换身衣裳,我听红叶说,他到现在还没用饭,只怕也饿了。”
顾靖晖连忙道:“去吧,赶紧去。”
顾十六连忙退了出去。
顾靖晖又高声接了一句:“待会再来。”
秦鸢明白,这是事情还没有说完,被她进来打断了。
“侯爷可要和我一起用膳?”
顾靖晖摇头道:“不太方便,夫人先回去用膳吧,等我好了,天天陪夫人一起用膳。”
秦鸢见他着急让自己离开,便笑着道:“好,鸢儿先回去了,夫君若是需要人喂,只管吩咐便是。”
顾靖晖连忙解释:“我在兵营里长大,没有这么娇气,以前受伤比这可重多了,还要骑在马上颠簸,一日几百里追敌。我这般养着,只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罢了。母亲生我的气,我躺的久了,她就没那么生气,改而心疼我了。”
秦鸢忍笑点头,又道:“这两日,想必夫君的两个义子好些了,也没见赵娘子派人来寻,母亲今日让我随着六弟妹管家,若是风轩阁有什么要用的,只管说,我也好便宜行事。”
说罢,瞟了眼顾靖晖的神色,只见他满面的窘迫,似是压根不想提起的样子,秦鸢自觉心中猜测八九不离十了。
顾靖晖面露不愉道:“不必,她带着孩子住在风轩阁是客,她的夫君是我的恩人,母亲会上心的,怎么也不会断了缺了他们。”
言谈之中,再也不提让秦鸢和那两个孩子亲近的话头。
秦鸢道:“那夫君先歇息着,鸢儿回正屋了,用过午膳,还要和六弟妹说事。”
顾靖晖如释重负,赶忙道:“那你就去忙吧,不用管我。”
秦鸢出了门,又吩咐外面的丫鬟:“赶紧给侯爷送壶他平日爱喝的茶去。”
屋内,顾靖晖轻轻笑了笑,得意地悄声道:“鸢儿真是体贴,还说不担心我。”
不一会儿,已经换过衣衫用过饭的顾十六提着食盒走了进来,道:“主子,起来用膳了。”
顾靖晖这才起身穿上中衣,站在桌前,筷子动的飞快,显然也是饿急了。
顾十六道:“夫人身边的红叶一直在问小的那几个问题,侯爷要不要找个机会给夫人解释一番?”
顾靖晖放下筷子,不解地道:“解释什么?我行得正,坐的端,压根没影儿的事,若是解释了,她日后还不得事事都要打听个明明白白?”
他身边的几个参将都说过,成亲之后,可不能让家中的婆姨拿捏住了,不然夫纲不振,离跪搓衣板就不远了。
顾靖晖又提起筷子夹菜,得意地道:“你不懂,这夫妻两人相处,学问大着呢。”
没学问的顾十六:“那红叶问起,小的该怎么说才好?”
躲又躲不得,红叶说了,就是夫人想问的,他夹在中间,真是难为。
“你该怎么说就怎么说。”
顾靖晖毫不在意地回答。
顾十六一脸苦相……
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难的事吗?
顾十六要说的太多,顾靖晖捡了自己在意的几件问了问,没多久,他放下筷子道:“又来人了。”
果然,不一会儿,外面丫鬟叩门,道:“容嬷嬷来看侯爷了。”
顾靖晖悄声问:“十六,老夫人那里又怎么了?”
顾十六刚回来就来寻侯爷,什么都不知道,只能摇头。
“请容嬷嬷进来吧。”
顾靖晖扬声吩咐,他不敢怠慢容嬷嬷,容嬷嬷伺候顾老夫人多年,儿子孙子在外管着侯府祖传的产业,在侯府很有几分体面。
容嬷嬷带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,捧着食盒走了进来,满脸是笑,道:“侯爷身子可好了些?老夫人牵挂着您,让老奴给您送点吃的。”
顾靖晖赶忙请容嬷嬷坐下,自己毕恭毕敬地接过食盒,道:“好多了,多谢母亲牵挂,母亲的气可消了?”
容嬷嬷摇头又点头,道:“本来老夫人还没消气,可是今早上夫人去请安,和六夫人、七小姐起了争执,到让老夫人消了气,饭都多吃了一碗,还让老婆子带人来学给侯爷听听。”
“为何要等到回门回来再说?”
顾靖晖追问。
秦鸢笑而不语,
顾靖晖盯着她那被热茶浸的嫣红的唇,喉结滚动,正要说些什么,秦鸢却看向屋角摆放着的沙漏,轻声道:“算算时辰,也该来了吧。”
“什么?”
顾靖晖奇怪地问。
秦鸢转了话题,道:“侯爷,明天是回门的日子,娘亲自为我列了回门礼的礼单,是要为我撑住这份体面,你我夫妻一体……”
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了。
顾靖晖不等说完,就接过话来,正色道:“鸢儿,回门这么大的事,我都记在心里的,你,你……”
他涨红着脸,你了半天方艰难地说出剩下的话:“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,未来还是我孩子的娘,要和我埋在一起的老封君,该给你的体面我全都会给你,你只管放心。”
像是恨不得指天发誓,以表诚意。
耳根都红透了。
秦鸢本也只是提醒,便点头道:“如此甚好,夫君说的话我都会记在心里。”
屋内陡然安静下来。
顾靖晖欲言又止,只捧着茶碗,慢慢啜了一口。
略略带着苦味的茶水在唇齿间回旋,到了最后,竟还有些甜。
这时,外面有小丫鬟脆生生地唤红叶,红叶出去了。
秦鸢撩起眼帘,轻飘飘地瞟了眼顾靖晖。
顾靖晖莫名就觉得有些慌,很快那个嘴快的红叶回来臭着脸道:“禀侯爷,禀夫人,赵娘子又派了人来请侯爷,说是玉姐儿今日跟着侯爷出去玩耍,不小心吹了风,哭着要见爹呢。”
“哦?”秦鸢道。
听着秦鸢那有些悠长的尾音,顾靖晖不知怎地,陡然有些心虚。
“侯爷,您要换了衣服过去看看吗?”
秦鸢转过脸来问,语气神情平静得就像是问他要不要喝茶,要不要吃饭,毫无半点波澜。
顾靖晖固然不想看到秦鸢为了这个和他生气闹脾气,但也不愿见她如此。
没等到他的回答,秦鸢也不再出声,只是抱着手里的茶细品。
一举一动都悠长淡然。
似乎万事万物她都不放在心上。
其中也包括了他自己。
顾靖晖猛地起身,道:“夫人,我会尽快回来,这两日因着孩子们的事委屈了你,以后我再弥补,明日回门之事,你不必担心。”
秦鸢温吞地应了一声,道:“你我本是夫妻一体,夫君不必见外,鸢儿不在意的。明日回门辰时三刻出发,夫君觉得如何?”
顾靖晖匆匆往外走去,点头道:“好,夫人安排便是。”
出了屋子,顾靖晖就放慢了步子,顾十六不知所以,也跟着慢慢挪动。
屋内,红叶嘲谑地道:“下次又是什么?儿子病了女儿病,再来就要说赵娘子生病了罢?”
顾靖晖的身子顿了顿,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,就又听见秦鸢淡淡道:“你看,次数多了,你都懒得在侯爷面前说刺话了,这就叫做习以为常,再过些日子,你还会在乎这个?”
红叶嘟囔:“小姐这是什么话?难道我还要用赵娘子一家来修身养性不成?”
顾靖晖右腮边上的肉不由得就跳了一跳。
他一路黑着脸沉默着出了院门,顾十六乖觉地不吭一声,紧随其后。
院门外,赵娘子派来的婆子见了他,就喜笑颜开地对着两个守门的婆子显摆:“老奴就说侯爷心疼玉姐儿,赵娘子方才还哭的厉害,这下不用担心了。”
顾靖晖懒得理她。
顾十六问:“怎么这次不进院子里喊侯爷了?”
婆子看了眼顾靖晖的神色,抱怨道:“夫人规矩大,梧桐苑重新换了守门的婆子,拦在外面不让进。”
顾十六轻笑一声:“这里可和塞北不同,府里各个院子都是这个规矩,你每次去六夫人的院子里不也是如此?”
婆子不出声了。
顾靖晖背着双手,面沉如水,大步流星朝风轩阁迈去,婆子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紧跟其后。
秦鸢也没闲着。
她喊了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到屋内说话,“我这屋里还有几个丫鬟的空缺,你们谁愿意进来伺候的,明日申时之前找翠茗说一声。只是丑话放在前头,别打做侯爷身边人的主意,若是有这个想法,就不用来了,不如到别处求上进,免得到时候被撵出去面上难看,几辈人在侯府积攒的体面都没了。”
最熟悉的人一旦争宠起来,可不是不一条心了这么简单。
秦鸢喜欢先立规矩。
几个丫头闻言动了心思,侯夫人只带了两个贴身大丫鬟,另外跟着来的四个小丫鬟年纪都不大,正是缺人用的时候,若是伺候的好,说不定还能争一争一等丫鬟的位置。
等翠茗将人带走,秦鸢这才对红叶说,“今天我看了册子,侯夫人有六个一等大丫鬟的位置,月例三两;二等丫鬟有十二个,月例二两;三等丫鬟二十四个,月例一两。”
话刚说完,果然就看见红叶一扫满脸的丧气,喜笑颜开地蹦了几下,“发财了,发财了,我可真是出息了,月银都涨到三两了。”
翠茗进来,红叶又扑到翠茗身上,咯咯笑个不停。
“翠茗,我们每个月都有三两银子的月例,侯府真大方。”
翠茗也跟着傻笑。
秦鸢等她们乐够了,才道:“这才哪到哪?等咱们的嫁妆铺子挣了大钱,我再给你们奖几百两银子,让你们比小官夫人还阔绰。”
红叶尖叫一声,抱住了秦鸢贴着脸问:“真的?真的吗?我的小姐。”
翠茗却皱眉道:“小姐在侯府里花费也大呢,我看他们上上下下都喜欢打赏,光靠那点儿月例肯定不够,到时候只怕还要动嫁妆银子,小姐之前又没有管过铺子,还是小心些好。”
秦鸢点头,道:“翠茗说的也很对,小心谨慎总是好的。”
这两个陪着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,前世没少受苦,翠茗更是早早丢了性命,今生她再不会让她们吃苦了。
重活一世,难道她还能护不住身边人么。
三个人热闹了一会儿,秦鸢就要歇息,红叶吃惊地问:“今夜还不等侯爷回来么?”
秦鸢摇头道:“不用等他,你们今晚就依旧在脚踏上睡了便是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翠茗道:“明日要回门呢,小姐要好好休息。”
红叶不再说话,抱着薄被和翠茗又陪着秦鸢歇下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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