并蒂莲开山河劫1 雪案初逢建炎元年冬，白鹿书院的琉璃瓦上堆着三寸雪。
苏清荷踮脚去够书架顶层的《东京梦华录》，罗裙扫过廊柱时，檐角冰棱坠落，碎成一蓬银光。
第三次指尖触到书脊时，青竹色衣袖忽然掠过眼前，带着松烟墨的清苦。
“姑娘可是要寻这本？”
她转身撞进一双琥珀色眼眸，如融雪后的晴空。
来人月白襕衫上沾着未干的墨痕，襟前银线绣的白鹿纹样随呼吸轻颤——是书院最年轻的经学讲师陆明远。
他抬手将书递来，腕间狰狞的月牙形疤痕在雪光中格外醒目。
“多谢陆先生。”
清荷接过书时，指尖触到他掌心薄茧，那是常年握笔的痕迹。
明远后退半步，袖口露出半截白芷香囊，雪松气息混着墨香扑面而来。
忽然一阵狂风卷过，宣纸上的《青玉案》翩翩飞起，“蓦然回首”四字在急雨中洇成淡墨云。
两人同时弯腰捡拾，指尖相触的刹那，惊雷在头顶炸响。
明远耳尖骤红，退得太急撞翻笔洗，墨汁飞溅在清荷月白襦裙上，绽开一朵墨莲。
他慌忙道歉，清荷却轻笑：“陆先生这墨莲，倒比真花更有风骨。”
暮色浸染藏书楼时，雪粒子扑打窗纸。
明远执意护送清荷回斋，两人并肩走在雪径上，靴底踩碎冰晶的声响格外清晰。
清荷瞥见他发间沾着的雪花，鬼使神差伸手拂去，却触到他耳后一块温热的肌肤。
明远猛地驻足，喉结滚动：“晚来天欲雪……姑娘可知，在下其实早知你每日此时来寻书？”
清荷怔住，抬眼看见他眼中跳动的烛火，像极了三年前元宵夜，那个背着她冲出火海的少年眼中的光。
那时她被火舌困在胭脂巷，是他用半截断笛挑开横梁，背着她在火场里踏出一条血路。
此刻雪落无声，他袖口的白芷香混着她裙上的墨香，在风雪中织成一张细密的网。
2 朱门惊变建炎二年秋，苏府后园的白菊被霜打得簌簌发抖。
清荷跪在满地碎玉般的花瓣中，听父亲将退婚书摔在青砖上，硃砂勾掉的“陆”字像道渗血的伤口。
“赵相嫡子三日后纳采。”
父亲的官靴碾过落叶，“陆家卷入库部贪墨案，明远此刻正在诏狱吃牢饭。”
怀中焦尾琴的冰纹裂口里，藏着三个月前明远翻墙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