沿给老太太擦手,声音小的跟蚊子哼哼似的。
炕上的被褥泛着潮气,五个中药罐在墙角排成一列。
老太太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蜡黄的脸憋得紫红。
晓雪慌忙去端痰盂,辫子扫翻了窗台上的煤油灯。
我一把接住快掉地上的灯,火苗子差点舔着手背。
之前在砖窑练出来的反应力,没想到用在这儿。
“娘,您看。”
我把红头绳系在老太太腕上,“晓雪现在是我媳妇儿,往后我给您养老送终。”
老太太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,枯树枝似的手突然抓住我胳膊。
我这才发现她手指关节肿得像核桃——类风湿,上辈子在工地见过这病。
外头突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。
王彩凤尖着嗓子在河对岸骂街:“破鞋配王八!
我看你们能嘚瑟几天!”
晓雪抖得像风里的纸片,蓝布鞋头露出一个大脚趾。
我掏出兜里最后五块钱塞给她:“去合作社扯块红布,再买半斤水果糖。”
“这咋行......”她往回推钱的手冰凉。
我直接掀开掉漆的柜门。
最底下压着一件的确良衬衫,是上辈子李秀娟让我买的,说要穿着去城里跳舞。
现在正好裁了当喜字。
“哐当”一声,我把衬衫拍在案板上。
剪刀咔嚓剪开领口时,突然想起上辈子在裁缝铺门口,看见李秀娟跟刘二狗在这件衬衫上蹭的口红印。
红布裁成两个歪歪扭扭的喜字,拿浆糊贴在掉了半扇的窗户上。
晓雪捧着水果糖回来时,我正在院里支煤球炉子。
“哟,新娘子回来啦?”
隔壁张婶扒着墙头看热闹,“听说你们连被褥都是借的?
啧啧,老陈家祖坟真是冒黑烟了......”晓雪低着头往屋里钻,辫梢的红头绳都蔫了。
我抄起烧火棍敲得铁锅当当响:“张婶,明儿我家摆酒,您可得来吃席啊!
听说您儿子在城里当保安?
正好我跟火车站王主任熟,给他换个看大门的活儿?”
墙头立马没声了。
晓雪扑哧笑出声,又赶紧捂嘴。
晚霞把她耳朵尖染得通红,像熟透的樱桃。
05夜里下起毛毛雨。
我把八仙桌拆了当床板,跟晓雪中间隔着一条旧床单。
老太太的咳嗽声里混着耗子啃墙根的动静,吵得人睡不着。
“建军哥。”
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,晓雪递过来一个温热的搪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