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日光灯管在他睫毛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,松木糨糊的甜香混着他袖口的雪松气息,将盛夏午后酿成醉人的酒。
画案上的《寒山孤鹤图》突然泛起涟漪,苏棠惊觉自己把眼泪滴在了明代的熟宣上。
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,她慌乱中抓起案头盛着黄檗汁的瓷碗,褐金液体却在晃动中泼出完美的弧线。
“小心!”
林深冲进来时,苏棠正徒手去接坠落的瓷片。
鲜血滴在画中孤鹤的朱冠上,与三百年前的辰砂颜料融为一体。
他的手掌裹住她的伤口,体温穿透医用纱布:“怎么还和当年一样莽撞?”
2010年秋天的雨气漫进记忆。
美院地下库房,十八岁的苏棠踮脚去够顶层画匣,林深从背后环住她时,樟木箱盖突然砸落。
他用手背替她挡下重击,血珠溅在两人正在修复的《月下捣练图》残卷上。
“修复师的手就是命。”
少女哭着给他包扎,男生却将染血的绷带系成蝴蝶结:“现在我的命在你手里了。”
雨滴开始敲打西三所的窗棂,将现实与往事淋得模糊。
林深从西装内袋掏出方帕,暗纹桑蚕丝上绣着德文“Geduld”(耐心)。
苏棠注意到他摘掉了婚戒,无名指上的戒痕像道新鲜的伤。
“你太太……艾琳三年前病逝了。”
他揭开调色碟上的湿布,敦煌土与蛤粉正在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,“胶矾水配比还是2.8%?”
苏棠按住他搅拌骨胶的手:“那年我父亲胃癌晚期,你说要去德国结婚。”
她的指甲掐进他腕间朱砂绳,十二年前的雨夜在眼前倾盆而下。
[记忆闪回]积水倒映着急诊室惨白的灯光,苏棠跪在CT室门口,手机里传来机械女声: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……”父亲癌细胞转移的诊断书在膝头皱成纸船,载着林深最后那条短信漂向黑暗:“棠棠,我们分手吧。”
三个月后,慕尼黑美术学院录取名单公布。
苏棠在公告栏看到林深与德国导师女儿的订婚照,女生苍白的指尖戴着家传翡翠戒指,像片永远不化的雪。
酸枝木案上的电子钟跳至21:47,林深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指尖。
修复灯将他们的影子投在《寒山孤鹤图》上,恍如当年在画库偷尝禁果的年轻恋人。
“当年艾琳父亲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