餮的眼睛在此刻睁开,吐出条缠满红绳的蜈蚣,虫背上刻着“天圣九年陆沉卒”的篆文。
阿箬的银锁声从暗河方向传来。
陆沉涉水而行,发现黑水里漂着九盏人皮灯笼,每盏都画着他不同世代的死状。
当他的手触碰到第五盏灯笼时,水底突然伸出无数苍白手臂,指甲缝里嵌着的竟是铜镜碎片。
“师弟走得好慢。”
玄真道人从暗河漩涡浮出,道袍下摆的尸泥绘成锁妖塔地图。
他肋间的第三只手抛出龟甲,甲片裂纹突然化作铁索缠住陆沉脚踝,“让为兄送你一程。”
陆沉被拖行过三百步血砖,后背皮肉剐蹭出《皇极经世》星图。
当他撞上青铜棺椁时,怀中的铜镜碎片突然迸发青光。
棺盖上的饕餮纹开始蠕动,兽口吐出团缠绕金蚕的胎发——正是他今生出世时被产婆剪下的第一缕头发。
“沉儿,该还债了。”
棺椁里传出陆文廷的声音。
陆沉用铜镜碎片划开掌心,血滴在棺面凝成《连山易》卦象。
当地宫开始震颤时,他看见自己的血正沿着卦爻回流,从庆历年间的青铜棺倒灌回洪武年的锁妖塔——原来每一世他踏入地宫的过程,都是在重演陆文廷当年活祭山鬼的仪式。
<最后一枚铜镜碎片嵌入棺盖时,三千童魂的萤火从砖缝涌出。
陆沉在强光中看清真相:所谓地宫根本不是坟墓,而是陆氏用九世轮回者的魂魄搭建的因果囚牢。
当他伸手推开青铜棺的刹那,无数苍白手臂从棺内伸出,将他拽入永世循环的起点——洪武三年的暴雨夜,二十岁的陆文廷正将青铜卦钉刺入山鬼腹中。
而襁褓里的女婴突然睁眼,腕间银锁的裂纹,正与九百年后陆沉手中的铜镜分毫不差。
地宫深处传来棺椁震动声,穹顶《山海经》浮雕的眼珠开始渗血。
当陆沉撕开背上溃烂的皮肉时,九枚带倒刺的青铜卦爻破体而出——每枚卦爻都沾着不同朝代的血锈,其中一枚还勾着半片泛黄的《千金方》残页。
阿箬的银锁突然绷如满弓,第三枚铃铛里钻出条双头尸虫。
虫身布满《推背图》卦象,两颗头颅分别是陆沉今生与前世的面容。
“你总说我在食人心魄,”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桃木钉,钉身缠绕的竟是太医院专用的金